娇养一个丫鬟后(145)
只见原本停驻马车之处,几寸厚的泥土已沉入机关,露出一块青黑色石板。
乔应舟跪在血泥里,身旁搁着一柄断剑,边哽咽,边拿一把短刃徒劳撬着坚硬石板。
桑耳、卫道、敛剑虽知徒劳,仍在他身旁一道撬。
乔诚低声对萧越道:“拦不住,就让他撬罢。”
刃刀满身血污,凝重禀报:“大人,此处早有机关,似是地道入口。两军在此相遇,当是对方精心谋划。石板乃整块穿水岩,厚重异常,且与地道完全嵌合。若非从地道内启动机关,凭我们现有工具,根本撬不开。”
萧越走到被俘“仙师”面前,拔剑架在一人颈间:“你,可知这密道?答不出便死。”
第一人求饶:“大人,我连这有密道都不知道,大人饶命!”
剑光一闪,气息灭绝。
鲜血在萧越迈出一步后才喷涌而出,悄然融入他的墨色袍角。
“莫等我一个个杀。”他的剑尖挑起另一人下巴,“你呢?”
那人支支吾吾,萧越剑锋一转,再背一命。血液喷洒,再次融入袍角。
萧越神情暴戾,毫不留情,却迟迟听不到想要的答案。袍角早已浸透鲜血,随着他的脚步滴落,在地上蜿蜒成溪。
终于,“我有话说,大人饶命!”
——一个时辰前——
乔婉眠倚窗凝望,目送萧越诱敌远去。
直至其身影消逝于视野尽头,她方低眉垂目,默祷诸天神佛庇佑。
忽觉足下微震,乔婉眠欲起身探看,却闻一声巨响,车身陡然倾侧。
她惊呼一声,额角撞上桌案,跌坐车中。
车身急坠,乔婉眠先被抛起,复又重重跌落,臀下生疼。
四周晦暗不明。
正欲求援,忽闻头顶嘎吱作响,光一寸寸消失,终至伸手不见五指。
她掏出火折子点亮烛台,从机关往外看——四周漆黑一片,似乎是一条密道。
火苗摇晃,车里气味从萧越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变成了地窖的腐坏泥土味。
果然是通风的,只是,会通到哪里?
乔婉眠皱了皱眉,“……?”
什么东西湿答答热乎乎的蛰眼睛?
她手一抹,用烛台照,眼前当即一黑。
是血。
她才感受到头顶似乎痛,但也能忍。照往常她早就吓哭了,现下竟没有丝毫害怕或想哭的感觉。
也许是看死人看得麻木了罢。
人的心最初很软,真的会越磨越硬,最后生出茧子,就会无悲无喜,不惧鬼神。
乔婉眠吹灭火折子,藏在车里,不一会,就听见有人从远处走近。
“有血腥味,乔小姐,你受伤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车外,传进车里变得发闷,没旧时听着顺耳了。
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砸到脚上,她闭了闭眼,心中复杂,问:“温渐言,你究竟是何人?”
“先让我看看伤,旁的日后再说,我保证不瞒你。”对方靠近马车。
“那你会伤我吗?”
时间停滞几息,男子反问:“你还愿信我吗?”
更久的沉默后,乔婉眠道:“你与我保证,我就信你。”
文辞长叹:“乔姑娘,你救过我,有收留之恩,文书上还是我未婚妻子,我发誓,绝不会伤你,并且余生都护你。”
乔婉眠犹豫一下,拨动机关。
玄铁落下,只见文辞提着盏骨灯,一席蝉衣,挺拔肃静如竹,眉眼清隽未变。
只骨灯光线昏暗摇,地道内浮尘未定,他仿若置身迷雾。
少女站起身,只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文辞伸手去搀,神色紧张又惭愧,“真害你受伤了。是我不好。”
若真是好人就好了。
乔婉眠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陷入昏迷。
第73章
通人性
乔婉眠意识回笼,颤睫转醒。
文辞候在榻边,细长骨感的指托着青瓷碗,指腹因不耐高温而微微发红。
“喝点,能补血。伤已包扎了,日后恐怕会留半寸长的疤在头皮,但不会露出来,静养几日即可恢复。对不住,原该换个更稳妥的法子接你。”
琉璃宫灯照映下,文辞的青丝散作流泉,眸光也如水洗。他态度温和,表情惭愧,有种羸弱且稀世的美好。
乔婉眠却觉得,他的良善眉眼似冰雕菩萨,慈悲而疏离。仿佛害她坠车摔伤,囚她于地宫,如拂去衣上尘埃般不值一提。
她接过碗,“过了多久?这是何处?我们还在归直山吗?”
“戌时三刻,归直山腹。”文辞指尖轻叩香炉,竖直上升的青烟抖了一抖,“此处是顶轮圣殿。”
乔婉眠环视一圈,只见水晶壁折射出万千光晕,孔雀蓝织金地毯满铺,十二根黄金柱皆嵌夜明宝珠,像话本子里的东海龙宫。
乔婉眠猛地攥住他手指,“萧越呢?”
文辞缓缓逼近,捏住少女下颌,拇指轻柔抚过她干裂的唇:“还惦记他吗?”阴恻恻道,“他将你带到如此险境却离你而去,你不该为他分神。”他松手轻笑,“此刻,林老将军的长枪应已贯穿他琵琶骨了。”
“你!”乔婉眠一时气恼,掷出瓷碗。
文辞不避不闪,瓷碗砸上他的额角,一滴赭红药汁沿他眼角滚落。
他不再多言,只温和看她,漆黑的瞳里没有一丝情绪。
过了许久,乔婉眠攥着锦被颤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文
辞站起,退开一步,垂首长揖,“齐国五皇子文辞,见过姑娘。辞不得己才以假身份示人,求姑娘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