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179)
难怪!
她竟忘记解释那事了!
萧越本以为,自己挨打是因为亲吻爱抚逾越了礼教标准,逐渐看出是一场乌龙。
他沉默拍拍灰尘,想要起身。
但筋骨剧痛,实在站不起,遂换成“自在坐”姿势,不喜不嗔地看着父女二人。
乔应舟感到气氛变得异常安静,抬起头,发现她的宝贝闺女正满面愧疚地看着他与萧越。
“我说都是误会,你们不会生气罢?”少女怯生生问。
乔应舟眼睛亮了,“没成?细细道来!爹高兴还来不及。”
没成?
萧越眯眼。
说的好像他原本想做什么,但他不行似的。
“原先大伯与大人都不许我跟去战场,我才想了个昏招……”
萧越额角的汗已干,脸色越来越苍白,实在忍不住,他圈手咳了两声。
父女俩满面愧色地看过去。
好在他并没有吐血。
萧越看出父女俩所想,轻描淡写道:“口舌无伤,五脏不破裂,自然不会吐血。”
“且在下确实有逾越,该打,乔教头与眠眠不必自责。”
乔应舟瞧他姿态闲适,干脆一起坐下,忍不住赞叹:“将军体魄真乃常人不能及。那三棍下去,无论是谁来抗,轻则人事不知,重则皮开肉绽……惟将军面不改色!”
乔婉眠悄眯眯给她爹递了个眼色:别再提方才的误会了,当心他记仇。
乔应舟无知无觉,还在夸赞:“虚惊一场,倒让属下见识了什么叫‘钢筋铁骨’。”
萧越脸色越来越白,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道:“不敢当,在下大概也出了血,断了几根肋骨。”
乔应舟一惊,匆忙站起,满面愧色地搀扶萧越前行,“都怪末将鲁莽行事,回去自会领罚……要不属下先寻个僻静处给大人看看伤?”
萧越深吸气,“不必。伯父对眠眠的拳拳父爱,萧某羡慕都来不及。至于晚辈,休养两日便会好。再者,如此有了真正不能再战的病因,仰行反要跟伯父道谢。”
乔婉眠:“……”
萧越是在巴结她爹吗?
好怪。
她牵着马,一路听二人互相吹捧,浑身别扭,考虑他们是不是被摄了魂,夺了舍。
或者她醒到别的世界了?
抑或干脆还在梦里?
乔婉眠被这些设想惊出一身冷汗。
萧越正努力挽回着自己在未来岳丈眼中的形象,忽听身侧“啪”一声脆响。
低头看,乔婉眠正一脸惊喜地捂着发红的面颊。
……什么毛病?
又见她伸手触摸他的手指,笑得更开心了。
乔应舟忧心忡忡地探过来看,“乖女,怎么打自己?爹不是那般古板的人,没有怪你……”
“前两个梦太真实了,害我方才还怀疑自己在梦中,未曾醒来……”她拽起萧越的手给他们看,“我会痛,能摸到自己和你们,必不是在梦里。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真的胜了!”
看着少女由衷庆幸的模样,乔应舟心口酸涩至极。
枉他自认宠爱女儿,却只将人教得只会软弱逃避,他还护不住,使她落得一世惨死一世心伤。
还是靠她指引,避过种种灾厄,使他们这些“大丈夫”赢了胜仗。
萧越亦心疼非常,她知晓眼前为现实后越高兴,越代表梦里痛苦给她留下多重伤痛。
什么样的炼狱,可以将没心没肺的她折磨得醒来这般久后,仍怕自己在梦中。
不行,不能轻易放过司家与萧虔。
他都在为前世赎罪,他们更别想逃脱。
乔婉眠忽感身边人气场变化了,鬼鬼祟祟抬眼,却见那人正怜惜看着自己,当下松了口气,猜测是哪个倒霉鬼让萧越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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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部分镇西军带着军功回到大营。
当夜,大营罕见的亮起连串火把,遍设篝火,庆祝凯旋,也为逝者祈福。
胜利且反攻的消息早传遍西原,人们宰猪烹羊备尽佳肴,将它们堆到乔诚往营中运酒食的车,犒劳将士。
还不到腊月,许多人家就已经张灯结彩,俨然已做好享受太平日子的准备。
也不忘帮披了缟素的邻里运回至亲的尸首安葬。
死亡与希望在西原城郭中每一条街巷扶持共生。
人世间,人间事,渺小而有序地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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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后,乔婉眠坐在她爹与萧越当中烤篝火。
一旁的左军将领与游已子搭着肩又哭又笑,高歌给故人。
悲壮豪迈的歌声回荡在静默许久的大营,直上九重天。
呼啸回旋的风竟忽然变得春风般拂面而过,替黄泉枯骨们拭去至亲泪水。
乔婉眠左肩倚着乔应舟微醺的臂膀,右腕经络正被萧越藏于斗篷下的指腹寸寸丈量。
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迷恋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小小越线。
……
月挂中天,篝火燃燃,所爱在侧,口腹满足。
乔婉眠脑中突然警钟撞响,侧过头问萧越:“先帝大归不到一个月,真能这般庆贺?”
萧越仰脖饮尽壶中酒,眉毛一挑,道:“还有两日腊月,我猜腊月初齐人便会割地归降,届时自然大赦天下,更不会有人管这些小节。”
“大赦天下?怎、怎么把这茬忘了。”乔诚醉眼朦胧地揽过他的宝贝闺女,“大赦天下,爹就能给你招赘了。上个不能要,咱再换一个就是。如今爹有官职在身,还有你大伯帮衬,你我在西原可以横、横着走。”
竟全然忘了自己一直盼着萧越做女婿。
萧越松开乔婉眠,倏的起身,行至乔应舟面前,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