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27)
萧越垂眸看她,眼中划过一丝欣慰,语气也不再冷硬:“忍不住反驳?”
“啊?”乔婉眠一愣,呆滞地眨了眨眼,“忍不住……要哭。”
萧越面色一沉,方才的柔和消散无踪。
他恨铁不成钢地将手抽回,更冷硬了:“站好!不许拉拉扯扯。”
又在不满什么?
乔婉眠不明白,也懒得琢磨,只垂着头想,再也不烘小桃花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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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们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与朝臣们鄙薄的眼神,像一记记耳光,打在林眉心脸上。
她强撑着笑意,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心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懑。
她心里也明白,方才话里的棉里针,在女人堆里说说还有点作用,在这些重臣眼中根本不够看的,他们看轻她之余还会怪她教坏贵女。
多年积攒的声誉,今日尽毁。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编排他,萧越从未追究过,今日为何反常?
难道真被她说中了?
林眉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怎样都无碍。不出一月,开阳城将再无萧越这号人物,自己的亲外甥萧虔会取代他为长庆侯府的世子。
至于她的名声——等到萧越墙倒众人推,自然也会恢复如初。
林眉心强撑起笑对萧越道:“仰行别误会,姨母是当真为你高兴,话才说多了。”
萧越靠在廊柱上,斑驳的七彩光影融入他的玄色衣袍。
他眉梢一挑,语调带着簪缨世家子弟独有的轻慢:“本官外祖满门拼死守城死在齐人刀下,林夫人,冒充英烈可是要进开阳府的。”
林眉心深吸一口气,尽力和善道:“这是哪里话,我嫡亲的妹妹十八年前就嫁给了侯爷,还育有一子,于情于法,我都是你姨母。”
萧越显然没耐心同她多费口舌,“林氏当年是侯府的妾室,本官还没见过奴才同主子攀亲的。”
林家家
主,林眉心的父亲在西原领导镇西军十余年,是镇守西原的封疆大吏,更是当朝威武大将军。
林眉心一生未嫁,留在开阳打理都城琐事,一直是贤孝的代表,还没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怒极。
萧越不过秋后的蚂蚱,何必再忍?
遂撕去伪装多年的笑脸,将压抑心中的怨气倾泻,愤愤道:“萧老将军虽有从龙之功,却贪恋开阳富贵繁华,弃镇西军与西原百姓不顾。若非我父亲担下重担,天下早无镇西军。林家可怜长庆侯府人丁单薄,才忍痛将小妹嫁过去。眼前,萧老将军离世多年,长庆侯府空壳一个,你凭何狂妄?”
萧越从鼻底溢出一声轻嗤,懒懒道:“凭本官是科举入仕的从四品大理寺少卿。”
他睨了一眼林氏,嘲讽道:“镇西军看不上林氏,几生哗变,你们为安抚军心才将女儿用一顶小轿从侧门送入侯府。靠裙带系的军心牢靠与否,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萧越言毕,原本断断续续的斥责声和少女啜泣声逐渐消失。
多年前,萧老将军带领镇西军追随当时还是西原节度使的先帝,一举攻入开阳,推翻了前朝的残暴统治。
然而,无人知晓论功行赏时,萧老将军为何拒绝国公之位并放弃镇西军,彻底卸甲。
唐策没想到他被逼着在这训斥女儿,还能窥到隐秘旧事的冰山一角。
萧越有惊世之才,亦长相出众。
他已经在藏拙,但金鳞岂是池中物——别人或许不知,他还能不知吗?暗处不知有多少忌惮的眼睛一直盯着。
从这方面讲,萧越并非良婿。
但他仍想将唐媛媛嫁给他,多少沾了些对萧老将军的敬重。
其次,有一位战功赫赫又不贪恋权势的祖父,这么一块活招牌,自然应当抱回家。
且不止他这样想,这水榭中跟来的同僚们,都抱了这个心思。
听说皇上有让萧越尚公主的打算,眼看时间不等人,他原本想借生辰套套萧越的话,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唐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唐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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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眉心面上青红交加,一面难堪林家嫁女真相被摆上台面,一面忌惮。
萧越果真不是对镇西军一无所知。
父亲一直防备他是对的!
注意到周围打探的目光,林眉心收敛心神,拂袖道:“西原军务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萧大人慎言。”
萧越抱臂倚柱,神色冷峻。
祖父与外祖一家是他的逆鳞,林眉心今日之举,已触了他的底线。
他心中思索着,是否该借着此次萧虔生事,提前将林家端了。
兵部尚书吴若坤见萧越与林眉心不再争执,压下心中的惋惜,拉着吴幼雪走到萧越身旁:“萧少卿,这是我家中嫡女幼雪。”他严厉地看了吴幼雪一眼,“还不快给大人赔不是?”
吴幼雪本就楚楚动人,现下眼眶微红,唇角紧抿,更令人心生怜意,她柔声行礼道:“萧大人,请受幼雪一拜……”
萧越只将冷淡的视线落在吴幼雪肩头一瞬就挪开。
吴幼雪身娇体弱,已经微微摇晃,依旧维持着姿势等待萧越回话。
萧越淡淡问:“没了?”
吴幼雪心思通透,微微一愣后明白过来,侧过身子面向在一旁神游天际的乔婉眠。
乔婉眠不明所以,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吴幼雪抿着唇勉强,“对不住……”她在脑中思索半天,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乔婉眠的姓名,话音尴尬地停在半空。
乔婉眠比她更尴尬。
她很想安慰吴幼雪,告诉她没事的不必放在心上;又转念想萧越这样帮自己出气,她要是太没气势会不会寒了萧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