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43)
婉婉惶惑,只会是她。
他早知牢饭中有毒,为了证明小丫鬟的清白,才没吃她带来的饭菜;刃刀也早去蹲守下毒之人,现下应当已经人赃并获。
就算他暂时开不了口,乔婉眠也很快就能洗脱嫌疑。
萧越又转念一想,依小丫鬟的胆量,若是留她在狱中过一夜,恐怕会吓出病。
思及此,萧越忍着五脏六腑刀搅般的疼痛,挤出最后一丝力气,道:“与她无关,让她随我回府。”
上峰发话,医官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萧越彻底陷入了昏迷。
一阵兵荒马乱后,他诊出萧越情况没有恶化,才想起眼巴巴看着自家大人的小丫鬟。
医官拱手道:“在下一时情急,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姑娘跟我们一道走吧,也好搭照大人。”
乔婉眠嘴唇紧抿,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
事关生死,萧越不仅一点没怀疑她,还强撑着为她解围,她应当对得起萧越这份信任。
于是含着泪连连点头,默默跟在一旁。
监牢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天地间朦胧一片,乔婉眠、医官与萧越共乘一辆马车,被官差护送着向侯府驶去。
乔婉眠见不到一个熟悉面孔,又不知下毒之人的目标是谁,若是萧越,会不会再来刺杀?
她心中惶惶,向官差讨要护身之物。
那官差不以为然,道:“什么贼人敢跟朝廷作对?姑娘放心,此事乃有人想封住嫌犯的嘴,萧大人只是碰巧受累。”
但乔婉眠少见的执拗,祈求地看着他,那人看着少女逐渐被雨水打湿的鬓发,动了恻隐之心,将怀中匕首给了她。
……
行至半途,雷声轰隆炸裂,乔婉眠撩开车帷,见外面已是天地幽冥,雨落成帘。
街道上只剩没来得及收走的小摊,不见人影,宛若鬼城。
乔婉眠担心萧越受凉,起身将窗关住,拉严车帷,却听外面有人怒喝:“何方贼子,胆敢阻拦朝廷车驾!”
“停车!有埋伏!”
马车晃几晃停下,风雨雷鸣愈发震耳,几乎淹没外头人呼喝的动静。
乔婉眠僵在原地,期盼外面是一场误会之余,焦急环视车厢,想寻求庇护。
可萧越仍旧昏迷着,坐在她对面的医官神情比她还要紧张,一直喃喃“完了完了完了”,显然是个靠不住的。
乔婉眠手脚冰凉,肩上有千钧重。倘若外面的人拦不住刺客,她就是萧越最后的屏障。
她既允诺为萧越效命,自然应当像其他乔家人一样拼死护主。
且萧越几次救她,现在正是她回报的时候。
死就死吧,只求今生萧越不会再把她关进萧家祖坟。
-
乔婉眠手抖得厉害,连握那匕首都费力,更遑论用它伤人。
只能想别的法子。
萧越微蜷着腿躺在马车正中的主位上,身后还有很大空隙。
若是他往车厢深处挪一挪,一但有人闯入,多出一点距离,或许就是一线生机。
乔婉眠刚费力搬起萧越双腿,就听到有什么从身后窗口穿透窗纱破空而入,一声怪异的闷响后,“咚”地钉在马车上。
车身随之微晃,乔婉眠后背窜起一阵寒意,回头看去。
刚头还絮絮叨叨的医官仍坐在原处,脸上的血色正慢慢褪去。
他的喉口上插着一支利箭,脖颈处鲜红的血液不断汩汩流出,已经没救。
若她没有来管萧越,那支箭穿透的就会是
她的脸。
乔婉眠浑身的血液静止了一瞬,她挪开眼,深知现在不是惊恐或同情的时候。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她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一鼓作气将萧越挪到了车厢最深处。
还不够。
爹爹说起过,有一种重箭力道强悍,可以轻易穿透车壁或门板,对方都敢袭击官府的马车了,说不定也早有准备。
乔婉眠环视四周,扫落矮几上的杯盏,将矮几竖立挡在萧越身前。
琢磨片刻,抓起一条薄毯抖开,以身为盾趴在萧越身上,用薄毯将二人兜头罩住。
薄毯护着她,她护着萧越。
她一向胆小,与人斗嘴时嘴皮子都会打哆嗦,但她想好了要报恩的。就算她不能替萧越挡住能瞬间扎穿马车的利箭,至少能减缓箭势。
乔婉眠脑中闪过一根糖葫芦,浑身一抖。
总不能将他们彻底扎穿了吧……
……
果然,第一支箭不过一个试探,就在乔婉眠完成一系列动作后,箭雨纷沓而来,不断钉在车壁上,发出令人心惊的沉闷声响。
她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每一支箭钉入时马车带来的震动。
车剧烈晃动几息后静止下来,显然是马匹已被乱箭射死。
乔婉眠分不清是雨势变弱还是来了援兵,外面的兵械相击声又清晰起来。
她蒙着毯子,在昏暗中强忍着将自己蜷成一团的本能,尽可能让自己多覆盖一点萧越的身体。
她真的很怕,怕疼,怕自己被扎成只刺猬般殒命。
但她不会退缩。
乔婉眠将头埋在萧越颈窝,双臂环着他的肩膀,死死攥着短刃。
萧越宽阔结实的臂膀与略高的体温让她莫名有了丝安全感。
想着尽人事,听天命,乔婉眠开始小声祈求漫天神佛再青睐她一次,保佑她与萧越,及外面正殊死一战的官兵们渡过此劫。
但她并没有从其中汲取到多少力量,她脑子里只剩此刻最想依赖之人,转而念叨:“萧越你快醒来……你醒来一定能打跑他们的对不对……”
“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