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沅狠狠打了个哈欠,从地上爬起来。他前几天就把自己的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运了过来,打开衣柜才发现那些衣服已经被好好安置在里面,并且按照颜色逐一放好,内衣袜子分隔放在抽屉里。
他懒洋洋的抽出睡衣转头看到衣柜另一半的空间同样满满当当,清一色的白衬衫西装裤,几乎没有什么休闲的衣服,和自己的风格迥然相反。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霍凌英的。
怎么说呢……就很奇怪。
祝沅站在大开的衣柜前挠头,心里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他独居惯了,就算以前收留过詹锦卓,但他们也是各自生活在两个房间,从来没有睡在一起过,他的衣柜又又小又乱,但只有他自己的东西。
如今他的衣服却跟另一个人的共处在一个衣柜,甚至贴身的内衣也挨得很近,他才真正有种自己即将开启一段完全和过去不同的生活。
祝沅在衣柜前发了会呆,等回神后发觉时间不早了,赶紧关了柜门去洗澡。
霍凌英的卧室里有单独配套的浴室,比祝沅原先住的那间还要大,靠墙的角落还有个超大浴缸,足以同时容纳四五个成年男子一起泡澡。
不过祝沅没有用用浴缸的习惯,只在花洒下简单冲洗了一下,用了三次洗发露才把发胶完全弄掉,顶着湿发出去。
刚才进去的时候忘了拿擦头发的毛巾,祝沅不确定架子上的几个浴巾是不是霍凌英常用的,没敢轻易乱动,穿好睡衣后打算用自己带来的毛巾。
才踏出卫生间的门,蒸腾的热气散去,祝沅抬头被屋里多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是霍凌英。
“……你怎么在这?”他快速稳住情绪,一边从衣柜里拽出干毛巾擦头,一边问。
霍凌英坐在沙发旁正低头看着什么,闻言侧目看过来,淡定的回道:“这是我的房间。”
祝沅:“……”
他忘了。
脸上一片滚烫,祝沅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二百五。
“你的事都处理完了?”他没话找话,意图把刚才犯的蠢揭过去。
本来他们送完宾客应该一起回来,但半路霍凌英让司机把他放在公司门口,说是有公事要加急处理,让祝沅自己先回去休息。
当时祝沅在车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在感叹,大老板就是忙,结婚当天还得赶回去加班,怪不得人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呢!
霍凌英点头,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膝盖上:“嗯,处理完了。”
祝沅忽然觉得霍凌英这人有个天大的优点,那就是有问有答,从来不会干晾着别人。无论祝沅问什么,他都会给出回应。即便有时工作忙碌不能第一时间处理,忙完了也会及时找他,哪怕很多时候可能只有一个简单的“嗯”,或者“好的”。
这样看……他们以后的生活至少不会特别难受,就算吵架,霍凌英应该也不会玩冷暴力。
祝沅默默猜测。
不对。他又想。
霍凌英那种人,会跟他吵架吗?
通常能吵的起来的两个人都谈不上理性可言,甚至有些人连仪态都顾不上,双方各自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对方,意图在这场战争中取胜,即便赢得灰头土脸。
然而祝沅真的很难想象霍凌英仪态尽失声嘶力竭的模样,这是不是注定他们也无架可吵?
霍凌英看似姿态随意,然而却总能精准捕捉祝沅每一个心不在焉的微表情。好在他是个好学求知的人,不理解的事就是要直接发问:
“你在想什么?”
人在沉思的时候大多不会顾虑防备,下意识回道:“在想跟你吵架的事。”
霍凌英眉尖微挑,既有些意外,又貌似来了兴致:“吵架?”
“你很喜欢跟我吵架?”
祝沅住了嘴。
他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三番两次面对霍凌英就是管不住嘴,跟个傻子似的。
“也不是。”他哂笑一声,“就好奇而已,不知道你生气吵架是什么样子。”
霍凌英竟然真的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大约一两分钟后才道:
“我的确没有因为私事与人争论的经验,但……如果算上在谈判桌上跟竞争对手据理力争的工作场合,那我也勉强是吵架高手。”
祝沅:“……”
看着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面无表情说自己是吵架高手的霍凌英,他忽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怪可爱的。
这个想法才冒出头,祝沅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能是他刚洗完澡脑袋不清醒,霍凌英人高马大腿长脚长,面冷心更冷,看人的眼神跟看猪肉没区别,他是失心疯了才会错觉这男人可爱。
他好大儿发疯的时候都比霍凌英像个活人。
霍凌英慢悠悠起身从祝沅身边路过,打开衣柜挑出浴衣走进刚才祝沅用过的卫生间,不久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
现在是深夜的十二点半,祝沅有点困了,但他对着屋里唯一的一张床犯起了难。
霍凌英的床很大很大,目测得有三米长,睡四个祝沅都不成问题。
可是再大也还是张双人床,两人还要盖同一床被子,难免半夜睡着了会有肢体接触。
祝沅没有跟人同床的经验,小时候跟霍驰那不算。
本来以为就算结婚了还是要睡客卧,他没有任何压力,却没想到第一天就得睡一起,心理建设还得推到重来。
磨磨蹭蹭爬到床上躺好,祝沅只敢占据边角的一块地。因为不清楚霍凌英到底怎么想的,他作为入侵的客人自动自觉小心避开,原本的困意也散得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