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17)
如果说她对郎怀璋爱意的欺瞒,刚好可以抵消掉郎怀璋对她的隐瞒,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就是真真切切地对他不起了。
可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她,面对李稷,将会多么无力招架,早些年她就讨教过一回了,也确实不愿再感受第二次了。
简渔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机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下了决心,给郎怀璋拨了电话。
郎怀璋正在急忙往回赶的路上,他的袖口还沾着宴会留下的甜腻腻的香水味,若是换作以往,今晚他是绝不会去见简渔,非要等到次日,确认再三的沐浴真的把这些讨人厌的气味冲洗干净后,他才会换上干净的白衬衫,清爽无瑕地出现在简渔的面前。
但今晚是特殊的。
他头一次不再顾忌风度,把车窗降了下来,同时在不断地催促司机加速,加速,再加速。
飙飞的速度让夜风灌进整个车厢,架势大到他好像不只是要把身上的香水味吹干净,而是要把整个车子掀翻,让不干不净的他以最不体面的姿势被压死在这钢铁巨兽之下。
但他不敢给简渔打电话。
他的眼尾还蕴着哭出来的绯色,当他这么出现在林盈如的面前时,林盈如都被吓了一跳,以一种很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着他,郎怀璋不甘示弱地回望了过去。
他以前会觉得流泪是件丢脸的事,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他只会记得这是他为爱人流的眼泪。
你有能让你为之流泪的爱人吗?
你爱过人吗?
你还有爱人的能力吗?
郎怀璋看着林盈如,也看着她身后虽然沦为背景,但依然显然得让他想吐的觥筹交错,他似乎有隐隐的意识到了他与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同的。
在这个厌恶深情、抗拒爱情的年代,他是人群里拥有爱情的标新立异的那一个,他的灵魂终究与他们不同。
郎怀璋便不置一词,又视若无睹地从林盈如面前离开了宴会厅。
然后就是迅疾地赶路。
他要立刻找到简渔,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中世纪里骑士跪在效忠的公主面前,向她诉说自己的忠诚与爱慕,让她再次慷慨地施舍下爱意。
至于那个李稷,该死的,就让他见鬼去吧。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把郎怀璋从恶毒的想象中震了出来,他艰难地回过神来,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在思考什么,他哑然一笑。
爱情总是这样,会把人变得理智丧失,面目全非。
若非今天看到的那条消息让郎怀璋意识到他很可能会失去简渔,但那个关于没有简渔的未来但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两秒,就足够让他痛苦不堪,郎怀璋还不会意识到原来他这么喜欢简渔。
郎怀璋终于舍得把车窗摇了上去,结束了折磨了他也折磨了许久的大风吹拂,隔音效果良好的车厢里久违地恢复了安静,他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
“女朋友。”
简渔的声音倒是冷静得很,冷静到好像他们根本没有一场近在咫尺的风波,可若没有那场风波,简渔对他说话时总会含着
点笑意,而不是这样冰冰冷冷的,好像两人只是莫不相干的路人。
郎怀璋一下子就心慌了,嘴忙舌乱地解释:“我已经赶过去找你了,你……”
“你要多久才能到我的住处?”
郎怀璋一愣,也顾不上什么情绪反应:“我问下司机。”
得到答复后,简渔下了个死令:“既然你要花费四十分钟才能赶到我那,我就给你五十分钟时间,你要是没赶上,我今晚直接把密码锁的密码改了。”
第10章
C10 谁能想到,分手了反而能同居……
郎怀璋头一回不顾形象地狂奔着,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都被冷风吹乱,散成一缕缕地垂着,他却完全没有想要收拾的意思。
此刻他的满心满眼里,只剩下了眼前狭窄的楼道和漫长的台阶。
终于,急促的呼吸从他起伏的胸膛中吐出来,同时,他抬起手,输入了密码。
门锁被顺利地打开。
太好了,赶上了。
郎怀璋松了口气之余,莫名觉得腿软,为此他不得不用手撑了把墙面,缓了下劲,才得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简渔已经洗好澡,换上干净的毛绒睡衣,抱着暖手宝,坐在沙发上出神。
但郎怀璋只是粗略地看了她一眼,不敢细究她的神色,便走了过去,安安静静地在她脚边半跪了下来,将她的手掌打开,然后把整张脸埋了进去。
那副柔软顺从的模样,就像一只做错了事但怕主人训诫的小狗。
简渔被惊动,这样的亲近显然让她吃了不小的一惊,她要抽手,郎怀璋自然不愿意,他重重地埋在她的掌心之中,说话的声音却很轻很柔。
“求求你,别不要我。”
简渔没有说话,随着沉默凝固成山,郎怀璋的心也逐渐像是被山压得喘不过气了般,他微颤着唇,再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说来。
“那些照片和新闻,都是陈女士为了炒作话题,提高我和林盈如的知名度,特意给媒体准备的。我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在取得能与之对抗的资本前,也不敢随意与她撕破脸。”
简渔再一次感到了惊讶。
她并不知晓那些郎怀璋口中所说的照片和新闻,这让她脑袋有瞬间的空白的迷茫,但或许因为她在之前经受过了大打击,拉高的阈值让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得以继续镇定地审视着她与郎怀璋这段充斥着欺瞒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