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22)
李稷哼了声:“不懂得欣赏,没有口福的东西。”
实话实说,一个喜欢吃泡面的人实在没有资格嫌弃别人不懂得欣赏。
简渔把面条捞起,再铺上烫出来的小青菜和太阳蛋,就在她转个身的功夫,李稷已经一本正经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两碗煮面贴靠在一起,乖乖地排在岛台上的模样实在太暧昧,太温馨,就连李稷都没忍住,把照片放大后欣赏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把它传到了朋友圈。
李玉第一个冲到朋友圈,明明他是知道最多的人,可苦于什么都不能说,于是只能憋屈地在李稷的评论区留下激愤的六个硕大感叹号。
其余的都是些商业伙伴的评论,平淡没营养,李稷从头到尾刷了一遍,但没有回复的意思。
他放下手机,问简渔:“郎怀璋玩不玩朋友圈?”
还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的简渔正在煮水:“不玩。”
“真是可惜。”李稷不无遗憾地想。
两人终于坐在一起,久违的吃了顿和平的饭。
李稷把整碗面条都吃掉了,胃口好到看不出来他还在生病,吃完饭简渔就催促他吃药量体温。
李稷却连药放在哪里都想不起来。
简渔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催着他去找,又看时间,盘算着自己该在什么时候提出离开。
李稷没有动,他将简渔计划着离开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方才刚升起的那点子愉悦随着这个小动作,此刻又烟消云散了。
他说:“你希望我吃药?”
简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李稷没看她,目光虚虚地落在空中:“我以为你巴不得我去死,毕竟那天我把话说得那么过分。”
简渔一怔。
其实她有时候真的不喜欢李稷这样,永远都是单刀直入,不把人的肉磨模糊、割出血来,绝不罢休。
简渔说:“那天……我的话说得也很过分,我们算扯平了。”
李稷:“这种事也可以扯平吗?”
简渔:“难道你觉得还可以一五一十地捋清楚?我们之间难道还能论得清楚谁伤谁更多吗?”
李稷面无表情地看着简渔。
简渔说:“总而言之,我也挺对不起你,说了那些话,刺激到了你,我同你道歉。”
“不是因为那些话,你说得也没错,我虽然有父母,但也活得和孤儿也没区别,你骂得没有错。”李稷顿了下,他终究还是没有往下说。
因为那是不必让简渔知道的事。
那天简渔不告离席,安东尼追过来询问他情况,结果在无人的包厢里看到了颓废的李稷,他的指间里夹着点燃的烟,没有抽,烟灰倒是一点点地往地上掉,他出神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会儿,他才告诉安东尼,一切责任都在他,因为他说了很多不好的话,才把简渔气走了。
安东尼想不出来李稷能说什么样不好的话,他顶多就是不说话,拿冷眼看人而已。
李稷说:“确实是很不好的话,让一个善良的淑女都开始攻讦别的痛楚。我确实是太混蛋了。”
安东尼:“如果事实如你所言,那么我告诉你,确实是的。”
李稷苦笑了一下。
他不想打扰了队员们的兴致,就给他们开了张支票,让他们随意玩乐,自己则开车回了家。
A城的夜晚很热闹,灯光热闹,车流也很热闹,唯独夹在中间的李稷很孤独,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出神地望着街边正在分食一份烤红薯的小情侣,想到了他和简渔,又想到了简渔和郎怀璋。
后来他任着身后喇叭响成片,也要目送着那对小情侣穿过马路,手挽手,肩靠肩地走进小区,那种陌生又熟悉的窒息感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胸腔里,将他的心脏来回碾得生疼。
他感觉自己看的不是那对陌生的小情侣,而是简渔与郎怀璋相携走过的后半生。
他为此疯狂的妒忌着。
如果此时郎怀璋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想他会毫不犹豫地踩过油门碾到郎怀璋身上去的。
这个无能的懦夫,这个欺负简渔的坏种,早就该下地狱了,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可是碾死了郎怀璋,简渔就会跟他在一起了吗?
不,不会的,现在她一定恨死他了。
尽管说着只要让简渔摆脱了渣男,就算恨他也没关系,但事到如今,李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口是心非了,他就是个很贪婪的人,既想让郎怀璋去死,也想要简渔的回头。
可他在今晚,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简渔那么心善乖巧的姑娘,都在他的逼迫下,戳他痛楚,骂他孤儿,她肯定恨死他了。
李稷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等他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满是冷水的浴缸里躺得身体都开始一点点回暖了。
李稷倒没什么可吃惊的,这不是他第一次犯病了。
在得知简渔有了新男友的时候,他就曾经双手放空过方向盘,让整辆车冲出悬崖,坠向蓝汪汪的冰海。
如果大家都能理解为什么生活在高纬度地区的人,会因为失去几个月的太阳而选择自杀,那么同样的,人们也应当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在失去简渔后毫不犹豫地赴死。
李稷并没有留下什么遗书,他不需要再用苍白的言语去解释自己的爱意,死亡已经将他的爱意爆裂地表达过了,不必再赘述。
他需要留下的只是一份遗嘱,指定由他的女朋友、未婚妻简渔继承他所有的财产。
他承认自己在立下这份遗嘱时有着极其险恶的用心。
那是一笔数额很庞大的遗产,足够让简渔四五辈子衣食无忧,李稷相信没人禁得起这样的诱惑,而简渔得到这笔巨大财富的方法又是如此的简单——只要承认他们没有分手,她仍旧是他的女朋友与未婚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