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66)
到了医院,流感的季节,发烧咳嗽的病人很多,李稷拿出从车上带下来的口罩,撕开包装,仔细地帮简渔戴上,至于郎怀璋,那自然是刚好就没了存货。
郎怀璋也没打算真受他恩惠,而是很认真地和简渔说:“我的朋友快到了,你不必下车的,我怕你感染,真的,你能让我再见你一面,我就感激不尽了,要是你因为我染上流感,我会愧疚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渔:“我要是真怕麻烦,就不会特意跟过来了,不要再说了,先去看病。”
她转身勒令李稷:“你在车里待着。”
李稷要说话,被她制止:“他朋友快到了,我花不了多少时间,反而是你跟着进去,本来两天能好的病,也会被你折腾到四五天还没好。”
简渔说话时,郎怀璋就站在她身后,露出被眷顾后有恃无恐的笑。
谁叫李稷惨无人道,竟然这么欺负一个病人。
简渔偏心偏得有理有据。
她这么做,还有一层道理,李稷仿佛故意折腾郎怀璋一般,开车来了公立医院,郎怀璋这样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公立医院的嘈杂喧闹,他进入门诊部不到一分钟,就露出了难以适应的手足无措,只能拘谨地跟在简渔身后亦步亦趋。
医生要给他量体温,他看着那不知多少人用过的仪器,欲言又止,可简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于是郎怀璋意识到简渔也不会像过去那样纵容他,才会一直保持沉默,于是他也什么都没说,强忍着不适,量了体温。
医生开了药,预备挂水,郎怀璋的朋友急吼吼地就冲了进来:“你你你。”他一时之间忘了这是医院,也忘了郎怀璋还病着,脱口而出,“盈如说你为了拒绝联姻,不惜和陈女士断绝关系,以至于被陈女士身无分文地扫地出门了,有没有这回事?”
尽管郎怀璋早就告知了简渔他和陈女士断绝母子关系的事,可是简渔一直以为这只是一次亲子关系和商业关系的割裂,是万万没想到郎怀璋竟然还失去了他积攒的财富。
郎怀璋对此表现得轻描淡写:“只是用一些钱换一生的自由而已。”
好友倒抽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离开了陈女士你的商业价值会下跌多少?这下你真的要下凡了,你知道吗?我的大艺术家,你绝对忍受不了那种生活。”
郎怀璋愠怒:“不要把我和那些洗钱工具混为一谈。”
他冷眉倒竖,把推着小车过来的护士吓了一跳,简渔忙说:“先挂水。”
朋友的注意力被简渔吸引,转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简渔一眼,又转身对郎怀璋不客气地说:“你糊涂。”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无辜女孩的身上。”李稷冷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他不喜欢的是林盈如,即使没有简渔,他一样会这么选。”
朋友看到李稷冷眼相对的模样,怔了怔,又看他小心地把简渔护到身后,问她生不生气,俨然是正派男朋友的气度,而郎怀璋只能神色黯然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朋友真的是眼前黑了又一黑。
李稷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因为在他看来,婚姻就那么一回事,关了灯都一样,婚后各玩各的,也不耽误各自追求真爱,所以很好凑合。
若没有真爱在旁挑拨离间,又何必自讨苦吃。
可是瞧瞧看,郎怀璋这个真爱,此时可已经琵琶别抱,转头攀上更高的枝了,也不知道郎怀璋还这么死心塌地的做什么。
他面对李稷,不敢出言反驳,但不妨碍内心已经把郎怀璋吐槽了一遍。
笑他痴,叹他傻。
郎怀璋:“是,小李总说得没有错,这和简渔没有关系,我早就厌恶了陈女士的控制,也不喜欢她总是亵渎我的画,我和她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你不能把什么都算在简渔的身上。”
朋友不想听他说下去了:“你现在身无分文,没什么生活经验,接下去该怎么活,你想过没有?”
郎怀璋的眉眼里已经浮出了愠怒。
他想不明白,平日里风花雪月的朋友怎么也满嘴铜臭,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和陈女士一样,把他所有的成功都归功于陈女士的运作,而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艺术天赋。
“回去联姻不好吗?你与盈如青梅竹马,盈如又懂你的画,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佳偶天成,你不能因为她是陈女士选中的人,就厌屋及乌。”
朋友称得上苦口婆心了。
“不,我不要。”郎怀璋,“即便我身无分文,饿死街头,我也不可能回去。”
朋友被他气得毫无办法:“好,你犟,继续犟,你看看这个医院的环境,往后你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我看你能忍受多久,什么时候反悔!”
朋友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简渔惊讶:“真的就这么走了?”
郎怀璋淡然:“大概是想给我个教训,吓我一下吧,和陈女士惯用的伎俩一样。”
他无事人一样:“你们也走吧,我不要紧的。”
输液厅里人声鼎沸,有孩子哭声,也有中年男人大声吐痰的声音,郎怀璋就这么淡淡地置身于嘈杂纷乱中,金色的暖阳将他抹得特别浮游于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