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80)
偏偏李稷用虎口拧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那飘逸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害羞了?”
简渔不会承认:“没有。”她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李稷身上,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谁知道你有几分真心?油死了。”
她夸张地用手挠了挠身上的‘鸡皮疙瘩’,精准地表达了她被‘油’到后的不自在。
李稷:“世上几十亿人, 若我不大声将心意表达起来,你又怎么会知道熙攘的人群中还有一个我在爱着你?”他叹了声,“你啊你啊,不信我其他那些话还尚有可原,但怎么可以连夸你的那些话都不愿信?你明明就是那么可爱啊。”
简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地长大,普普通通地活着, 诚然有些优点,但也都是做人的基本标准而已, 不足为外人道。”
李稷板着脸纠正她说的话:“怎么会, 你觉得那些只是基本标准, 却忘了很多人就算不是生来就坏, 也会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扭曲自我,能一直坚守着底线就是很棒啊。”
“就比如说我,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烂人,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会无期限的堕落下去, 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这并不是我为了哄骗你说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安东尼。”
李稷一出生就站在了金字塔顶端, 在那样的人生中,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是很容易的事,而又有那么多人希望能从他这儿得到些东西,所以当一个人变得空虚,无所追求,又坐在金山银山上时,就极其容易一脚踩进万丈深渊。
当他企图自杀又失败的消息传开后,那些狐朋狗友更多的不是为他的身体担心,而是想趴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
因为是在监管宽松、资本至上的欧美,所以要接触d麻和x交派对都成为毫无门槛的事,在那些五光十色,烟雾弥漫的致幻场景里,若李稷还是那个什么都提不起劲去在乎的烂人,他接过也就接过了,放纵浪荡几年,最后惨死在公寓里,也算玩够本了,至于名声财富将来,他是真的不在意。
郎怀璋总说李稷是个傲慢、目中无人的人,却从来没有去深想过是这种满不在乎的自毁倾向才造就了李稷的傲慢。
不过这也不能怪郎怀璋,毕竟不在乎李稷的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是给予你骨血的父母都能对你冷漠至极,又何况一个没什么交集的普通人。
简渔说她只是按照一个普通人的基本标准活着,却不知道是她太善良了,所以没有意识到大部分人心里连基本标准的概念都没有。
李稷还清楚地记得他和简渔相遇的那个下午,母亲的躁郁症发作,在家里摔打了一通后,抡起椅子狠狠地砸向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李稷身上,李稷那时候已经有一米八了,要制服一个被病痛折磨的瘦小女人并不困难,但他还是闷声不吭地站在
那儿任由她砸,听她骂他是个‘连私生子都抢不过的废物’。
后来好不容易等她累了,砸不动了,也没关心儿子一句,就自顾自进了房间把门锁上了。
李稷有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他甚至想过去死,可是他琢磨了一下,发现房间的门框太低,而他太高,根本没法把他吊起来,好给毫无准备的母亲一个开门杀的惊吓,他就又觉得没劲,懒懒散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摸了一包烟,一瓶酒,蹲在楼道里抽烟喝酒。
母亲带他落脚的是个老小区,住的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李稷曾在楼道里听到楼上的人家因为女儿月考退步了一名,整整骂了她一个小时。
怎么说呢,虽然也是很疯狂的父母,但和他爹娘比起来,其实也只是被望女成凤四个字魔怔住了,已经很正常了。
在这里不正常的只有李稷,他知道那些邻居是怎么在背后嚼他家的舌根,说他是小混混,不让自家孩子靠近他。李稷懒得反驳,但他就乐意坐在楼道里,堵着人走路的道,大摇大摆地抽烟。
一遍遍地证实风言风语,一遍遍地亲手把自己的名声毁得稀巴烂。
李稷倚靠在潮湿的墙面上,耷着眼皮吐眼圈时,视线中蓦然出现了一双穿着球鞋的笔直纤细的小腿。
“你……”
他听到对方迟疑了下后,仍旧突破了层层顾虑,下定决心般继续说了下去:“要不要来我家,我给你上点药?”
李稷听出来这道声音是来自楼上那位乖乖女,他对这位竟然敢主动接近自己的女孩起了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漫不经心地抬头,果不其然见对方被吓了一跳。
因为那些伤,还是他的眼神?或许两者皆有之,毕竟大家都说他的伤是打群架打出来的。
李稷觉得无聊,又垂下了眼:“别来多管闲事。”
视线内,那双球鞋局促畏惧地往后缩了下,但无论如何,依然没有离开他的视线。
倒是有胆色。
乖乖女像是怕他没耐心听,语速变得飞快:“这是你妈妈打的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到的,我有时候上楼会听到你们家的动静,绝对不是八卦,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联系妇联?你还没满十八周岁吧?妇联有义务管未成年人的……”
在李稷好笑的眼神里,乖乖女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或许连她都觉得这话可笑无比,这么大的体格,怎么可能还需要什么社会组织来介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