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不过境(15)
她懒得再去关灯,手脚并用的爬进被子里。
客厅没有空调,她方才只穿了他宽大的短袖。她在客厅坐了近一个小时,手脚和身子都凉。于是,进了被子的第一件事,摸上他的脖子,钻进他的怀里汲取温度。
他手臂动了动,把柔软的人重新揽入怀中。
“老赵。”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她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她,耳朵在被子里贴着他的衣物,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蜗里回响。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低低的叫他,“赵欢。”
娇小的身子又缩了缩,音调里皆是丧息。
终于,他把人搂紧了些。
“嗯,在呢。”他的声音不像是刚醒的喑哑,有些无奈语气,但也带着轻描淡写的宠溺。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刚刚,没一会儿。”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问他,“我可以哭吗。”
他面颊蹭了蹭她柔顺的头发,“可以,随时都可以。”
深不见底的黑色里,方圆的眼睫眨了眨。
至终,她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倒是对着赵欢饱满的胸肌又蹭好一会儿。
*
万幸。
陈慈在重症病房里待了六天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前些天,他还一副病殃殃的有气无力,随时都要写遗嘱的模样。
转成普通病房的这天,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和阿远怒目而视,卯足了劲头对阿远批评教育。
陈慈说,阿远不孝顺,瞒着他登记结婚。
又说,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花这么大的价钱,就为了给人拍一个怎么看都不会赚钱的电影。
陈任远从前有个相好的姑娘叫小璐,方圆见过,是个大眼睛的姑娘。
之前因着老爷子的棒打鸳鸯行为,阿远和小璐有了误会。听说最近和好了,但阿远总是记恨着的老爷子的行为。
所以,阿远自然不甘示弱,对着陈慈亦是冷嘲热讽。
诸如,年纪大了还要多管闲事,如果没有陈慈的阻拦,他和女友也不会这么久才重修于好。
爷孙两个人吵得凶了,也会拉着一旁看戏的方圆评理。方圆打着太极,笑了几句,见劝不住,又重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继续吃水果。
最后,是阿远懒得心烦,挥挥衣袖直接走人。
病房瞬间静了。
陈慈佝偻着身子,坐在白色的病床,露出落寞的神色,哪里还有方才和阿远争锋相对的模样。
方圆无力的叹息,手里剥了一个橘子走过去,“你说说你,既然他们都结婚了,都已经一家人了,又何必那些话把他气走。之前就劝过你,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你就接受不好吗?多少岁数的人了,和他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她把橘子放在老爷子嘴边。
似是回想起刚才的事情,陈慈仍旧觉得不解气,冷哼一声,“他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和听话,我也不至于和他这样。”
说完,把橘子塞进嘴巴。
“阿远毕竟和我不一样。”方圆把剩下的橘子放进他手里,似笑非笑着:“他自己可以赚钱,我呢,还得靠您老给我钱花。”
陈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别和我贫,我知道你也怨我,但是......”
在他开口之前,方圆先打断了,“好了好了,你可打住吧,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
陈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橘子,又看着方圆要走的背影,别扭的小声着:“你知道就好。”
方圆听见了,但她没回头,懒洋洋的应付着:“是是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休息吧,我先回了。”
陈慈问:“明天还来吗?”
“不来咯,我明天有约会呢。”话毕,方圆一点半也不留恋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刚坐电梯到医院的一层,方圆眼睛就越过医院玻璃窗看见青天白日下淅淅沥沥的水滴往下,地面零星几处变得潮湿。
这场雨才刚开始下。
私人医院里的一楼大厅里除了医导台,就剩服务意识超好的工作人员。
方圆正想着要不要借把伞,走去停车场。
远远的自动门那儿,进来了一个身姿高挑的男人。
白色细条纹衬衫扎入一条宽松牛仔裤里,浅色系的搭配下,是一双白鞋。松垮休闲一身搭配他185往上的身高,怎么看怎么养眼。
他袖口纽扣松开卷起,左手处露出带了一块银色的江诗丹顿,右手撑了一把黑色的伞,手腕的骨节分明,露出的青筋若隐若现着。
他踏入在医院那块灰色的地毯上,慢条斯理收了伞,而视线早就透过镜片锁定在了方圆身上。
随即,方圆雀跃欣喜的声音很快响彻人流稀少的空间里——“赵欢。”
先前被男人来人吸引了目光的工作人员,循声又看见一个长波浪的女人。
她踩着一双红色尖头高跟鞋向着男人走过去,娇媚的面容上是大方自然的笑容,唇红齿白里浅浅的梨涡在其中愈加动人。
红色毛衣的映衬的她的皮肤白皙,抬手轻轻撩了了撩柔顺漂亮的头发,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H项链。
她步伐优雅,婀娜摇曳的站定在男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方圆稍稍仰头,眼角翘起。
“下雨了,怕你没伞。”他伸出臂弯,搂住她的纤细的腰,单手把人拥在怀里,温柔又亲昵的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走吧,带你去吃饭了。”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般的吻。
他的气息却轻而易举留在了她面上,是淡淡的香水味,也是融了雨水的微微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