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食光[美食](97)
元宝妈妈嘴巴张了张,确感此价对于如此美味的茄子而言,实属合理。回味着口腔里残留的美味,她道,“行,我买两斤。”
吴雪翠给了她李玉芬和吴建刚的联系方式。说买菜联系这两人。这两人负责卖菜。
另一边,李玉芬接到吴雪翠的消息,急赴菜园采摘,摘毕即刻前往长河坝寄送快递。
李红梅一到家,满屋子的饭食香气,扑面而来,“哇!好香啊!”
“回来了?饭已经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吃饭。”
吃饱喝足,李红梅幸福地瘫倒在凉席上,“太爽了。”
吴雪翠揉揉撑圆的肚子,说明天白天要去逛一逛,买些东西回去。李红梅说可惜她请不到假,不然就能陪她一起逛。
“你先好好上班吧,上完这十天就可以请假了。”
次日一早,吴吴雪翠咬着茄盒,笑盈盈地听着李红梅吐槽公司里的奇葩同事时,收到了吴奶奶打来的电话。
吴奶奶:“翠翠。”
吴雪翠:“奶,有啥事儿吗?”
“长安它……”话筒里漏出的叹息像枯叶打着旋儿。
“长安怎么了?”
“长安……它死了。”
第51章 殇
长安死了。
昨日吴雪翠未归,朝食暮飨皆无踪影。长安在院子里到处找吴雪翠。院子里找不到,就去外面找。外面也找不到。
吴奶奶发现长安在找吴雪翠,见它惶惶,便对长安说,吴雪翠去了城里明天再回来。
长安不知听明白没有,仍然咯咯叫着要找吴雪翠,像是担心吴雪翠出了事。
夜里,长安扑棱着往篱笆外窜,羽毛簌簌落,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的婴孩。既脱鸡笼,疾奔而外寻吴雪翠。
吴奶奶把它找回来,道:“她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
长安长安歪着脖儿听,绒羽在夜色里泛着青灰。像是听明白了她的话,知道吴雪翠不会出什么事,它来到吴雪翠常坐的藤椅下面,蔫然趴伏。
它蜷缩成团,羽毛沾露。头埋羽根,细绒簌簌,状如丧幡。它似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通体翎毛皆浸孤凄。
吴奶奶似乎明白了长安。
平日里,长安总黏着翠翠,与翠翠形影不离,视她为同类伙伴。今翠翠离去,终日未归,长安或以为翠翠已弃它而去。
翠翠先前说过,鸡是群居动物,性畏孤独。同群伙伴消失,鸡都会去找同伴的下落。
长安曾受同族欺凌,卑微苟且,敏感脆弱,较其它鸡更惧孤独与被抛弃。虽吴奶奶言吴雪翠明日即归,长安仍难安心,自觉已被伙伴遗弃。
唉了一声,吴奶奶去摘了把长安爱吃的青菜,喂给长安。长安不食。平素所嗜,今竟难咽,足见其恸。
手里青菜,含着夜露,在菜叶上滚来滚去,像谁落的泪。
“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吴奶奶轻抚长安。长安依旧将头深深埋进翅膀里。
月光在藤椅上织出霜花,檐角铜铃叮当,惊起满院萧瑟。
一夜过去,朝晖初绽。吴奶奶早起,悉心备好鸡食,喂鸡之际,见长安仍伏于吴雪翠常坐的藤椅下。只不过头没再埋在翅膀里,而是朝门外张望着,似在等吴雪翠归来。
“长安,饿了没?”吴奶奶走近。长安凝然不动,惟望斑驳木门。
她去碰它,发现它的身体已经凉了,硬了。
它保持着朝门外张望的姿势,爪尖抠地,划出几道浅痕,像写完的遗书。
长安大抵是以为吴雪翠抛弃了它。它找过她,但始终找不到她。确定找不到她了,它自己也就“走”了。
电话这边,吴雪翠失声。她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
长安歪着头,豆豆眼亮闪闪地盯着她,好似它眼里只有她。长安在她脚边打盹儿。长安给她抓青虫。长安为护她,与雄鸡对峙……
一幕一幕,幕幕如刃,刮轹心骨。
吴雪翠取消了逛渝州城的计划。下午一点半,她抵达吴家村。
乡间小径,村童举着风车跑过,卷起几片枯叶,似谁撒的纸钱。
吴雪翠抵家。她看着长安的尸体。昨日还鲜活的长安,眼睛亮晶晶,身体肥嘟嘟的长安,此刻再没了从前的鲜活气,已是一具死物。
她一句话也没说,径摘青菜,欲喂长安。然长安已死,岂复能食?
吴雪翠垂睫,“前两天看到新闻说,今夏酷热,而冬将极寒,我还想着,今年冬天给你买两件好看的冬衣让你穿着御寒。你穿大红冬衣,肯定喜庆又可爱。”
说着,语渐低微,终至默然。
她没有怪自己太疏忽,没有后悔昨日去渝州城,也没有怨长安太心理太脆弱。
她只恨世间为何有欺凌存在。人会欺人,动物也会欺动物。
动物与人类,何以皆有此天性?若长安未遭鸡群霸凌排挤,或心性不致如此脆弱。心性稍韧,或可免此厄。
她看向鸡笼里的鸡群。她怪它们吗?怪它们霸凌长安?怪它们排挤长安?它们只是按照自己的天性行事而已。人有理智,可以勉强克制天性,但动物没办法,动物是没有克制天性的概念的。
她不让鸡群欺负长安,它们现在已经不欺负长安,它们已经因为她的干涉,在克制天性了。她还能如何怪它们?它们只是没有什么智慧的动物而已。
吴雪翠望向阴沉的天,为何上天要给人类和动物这样残忍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