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咎(8)+番外
我冷冷地说:「放开她。让她自己想清楚。」
这种事,总要翟氏配合,才能处理得更好。
翟氏浑身发抖,脸上露出困兽犹斗的神情。
我也不催她,只静静地望着她。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如同泄了气的灯笼,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神情衰败绝望。
我道:「可想好了?」
翟氏轻声道:「奴婢……奴婢懂得了,奴婢去后……请夫人怜惜云姐儿,好好待她。」
我冷笑:「云姐儿是我的外甥女儿,我自会好好待她!」
用得着你一个恶仆去提醒!
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等到云姐儿下了学,翟氏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抵不住对弟弟的疼爱,终于对云姐儿说了那番话。
云姐儿脸色大变,依依不舍地哭着让她别走。
红鸢在一旁劝道:「姐儿有所不知,翟妈妈是去享福呢,和弟弟弟媳一家团聚,您若是不让她去,她老来无依,不是更可怜?」
云姐儿泪眼婆娑地问道:「妈妈,这是真的吗?您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翟氏心痛至极,这几年她小偷小摸是真,可对云姐儿的疼爱也是有的。
在伯府的日子多么舒服,她宁死也不想出去。
可弟弟是她心头宝,她不敢违逆我,终于咬了咬牙,道:「红鸢姑娘说得没错,奴婢、奴婢是去享福呢!姐儿莫要惦记了!」
红鸢顺势道:「妈妈以后有时间,定然会回府里看望姐儿的,姐儿放心等着吧。」
翟氏干巴巴地点了点头,紧紧抱了抱云姐儿,含泪道:「姐儿,你以后要听夫人的话,好好过日子,妈妈这就去了。」
第20章
翟妈妈走后,云姐儿大哭了一场,睡着之后小脸上仍有泪痕。
我把几个丫鬟中最温柔灵巧的姚黄留在了云姐儿那,让她好好宽慰这孩子。
当初,在姐姐生病过世的那一年里,翟妈妈是唯一陪在云姐儿身边的人。
一个孩童骤然失去母亲,现在又失去了亲密无间的奶娘,实为一个不小的打击。
可我相信她能挺过来。
云姐儿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我,有佑哥儿,有赵玉华,还有学院里的同窗师长。
以后,她的世界会越来越大,慢慢地就会忘了这个居心叵测的老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姐儿整日郁郁寡欢。
我对她说:「母亲懂你对翟妈妈的感情,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翟妈妈是去过好日子,你该为她开心。」
云姐儿红着眼睛道:「母亲,娘去世后,翟妈妈说,我只有她了……现在她也不要我了……」
我心头微痛,闭了闭眼,轻声说:「你怎么会只有她,你还有我,还有你爹,还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佑哥儿,我们是你的亲人,是最爱你的人。」
我扶住她的肩膀,鼓励道,「云姐儿,你太外公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是大英雄!你也是将门虎女,母亲相信你,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坚持下来!」
云姐儿抬头望着我,目光中渐渐坚定起来。
她重重点了点头:「母亲,女儿明白了。」
云姐儿将会慢慢成长起来。
我想教会她的不只是分离,还有坚强。
第21章
云姐儿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连对待佑哥儿的态度,也终于有所改变。
这段日子里,我时不时地教导她,告诉她同胞兄弟的重要性,并认真澄清——她母亲的过世和佑哥儿没有半点儿关系。
这确实是事实。
这些话不止我在说,姚黄也会说,她的先生也会说。
慢慢地,云姐儿对佑哥儿的戒心消除了。
姐弟俩渐渐变得无话不说,亲如手足。
我收拾翟妈妈的事并不算隐秘,只能瞒住云姐儿佑哥儿这样的孩童,却瞒不住伯府其他人。
在太夫人和李氏看来,我所倚仗的无非是越家,可我这样不留情面地撵了姐姐留下的老仆,娘家多少会对我有些意见。
可我母亲不仅没有,反而在看到两个孩子的变化后,感动地抱着我大哭了一场。
然后她大手一挥,斥巨资送了我一座京郊的马场。
母亲是想感谢我,肯定我的付出。
伯府里想看我笑话的人终于悻悻然偃旗息鼓。
我也很感慨,母亲虽然没养过我,却很了解我。
从前我心里有事,在伯府待着并不觉得有多难受。
自从孩子的问题一一解决后,我越发觉得日子难熬。
十年啊。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我想念嘉峪关的风,想念嘉峪关的沙,想念从前策马奔腾的自己。
我野惯了,实在受不了拘束。
我娘给我买这个马场,简直是送到了我的心坎里。
望着宽阔平坦的场地,我心情激动昂扬。
从嘉峪关带来回来的马儿好久没有舒展筋骨,都长膘了。
我狂跑了一整天,不仅丝毫不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接下来,我每天都泡在马场,有时还带着云姐儿和佑哥儿一起,让人给他们找两匹小马骑着玩。
按道理说,我这个世子夫人不该每天都出门。
可太夫人不管事,李氏也不敢触我霉头,我只说出门经营马场,谁也不好说什么。
这段时间,赵玉华也变了很多,他已经明白我并不待见他。
可他似乎习惯了和我相处,来正房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还暗示我想留宿。
「……」
第22章
对赵玉华,我几乎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对我产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