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振千山(93)
“丢丢经常走丢吗?”玉蝉衣问。
“也不算经常,毕竟宫中每个人都认得它。它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到。不过……”澜应雪道,“丢丢每次走丢,都会弄丢一些东西,宫主是不在意,毕竟星罗宫的宝贝多了去了,给了丢丢就是它的了。可是那些灵石啊、法器啊、星币啊,都很漂亮,既然是丢丢的玩具,弄丢了它肯定也伤心,一伤心毛都秃了。我就想着多看着丢丢,是不是就不容易让它弄丢自己的玩具了。”
“不说这个了。”澜应雪忽然紧张地看向玉蝉衣,“三日之后,下一场比试,你打算摘谁的名碟?”
“不会是我吧、不要啊……”澜应雪的声线弱下去几分,神色也变得可怜巴巴起来,“好衣衣,你放我一马,再让我多苟一些时日。这江言琅……本来都说他有可能拿论剑大会第一的,这下可好,蓬莱一日游了。”
“大家都在笑话他,笑话风息谷。我不想被笑话,更不想星罗宫被我连累。”
“其实,观云台的投票箱那,星罗宫的弟子们都投了你的名字,可我们人太少了,最后也没把你投到花落榜上去。”
喝着茶的微生溟这时开口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本领不济,那就多练。”
“……”玉蝉衣恨不得用点心将这张出口即扎心的嘴给塞上,堵成哑巴才好。
澜应雪却看了微生溟一眼,问玉蝉衣:“他就是你的师兄?”
玉蝉衣点点头。
澜应雪还记得玉蝉衣说,她的剑是师兄师姐指点的,不由得高看了微生溟几分,问玉蝉衣:“那他岂不是用剑也很厉害?”
微生溟一声带着轻蔑意思的轻笑,玉蝉衣却再次点了点头。
“真是佩服。”澜应雪说着,好奇看向微生溟,问他道,“那这位师兄,你可曾参加论剑大会?拿了怎样的名次?”
又注意到微生溟苍白的脸色和染霜的头发,澜应雪皱了皱眉头:“怎么病得这样厉害?”
微生溟喝着茶压着咳意,道:“一个拔不出剑的修士,我若说我拿过论剑大会的头筹,你们可信?”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澜应雪被他逗笑,“拔不出剑,怎么能来参加论剑大会?这位师兄真会说笑。”
又扭头看向玉蝉衣:“说真的,好衣衣,答应我,别摘我的名碟。”
玉蝉衣点了头。见她答应,澜应雪终于放下心来,吃了几口点心后,离开了茶寮。
待她走后,玉蝉衣却看向微生溟。
“师兄当真拿过论剑大会的头筹?”她问。
微生溟答得仿佛事不关己:“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玉蝉衣道:“那就是有。
微生溟不置可否。
玉蝉衣又道:“师兄觉得,我该按师父安排的那样来做吗?”
“答案自在你自己心中。”微生溟道,“二十来岁的仙龄拿到论剑大会头筹,不算特例,可若是只通了三十寸灵脉便能拿到头筹,却是前无仅有。在这里,强者就是备受关注与仰慕的,你强,你就有任性的资格。若你不听师父的话,照样能名声大噪。”
-
夜晚,玉蝉衣坐在屋瓦上,目光遥遥看着观云台的方向,一时有些迷茫。
在涂山玄叶和她聊过之前,她心里已经想好了下一个要摘的名碟会是谁的。
——沈笙笙。
一个只用短剑的剑修,玉蝉衣对她有着万分的好奇,不摘沈笙笙的名碟,就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和她切磋一回的机会,甚至不知道,这次论剑大会是否就一定能有机会和她比试。
若是三日之后,去花落榜上摘沈笙笙的名碟,却是确切无疑地,一定能和她比试上一次。
但涂山玄叶却给她提供了另外一条路,能给她带来最多关注与名声的路。
玉蝉衣想和沈笙笙切磋,却更想要声名。
她正想着,却见隔着她有两条街的距离,街上踉跄一道身影,很是熟悉,踉踉跄跄,看上去有些颓废。
是江言琅。
玉蝉衣飞身下去。
江言琅正提着一壶酒,神色苦楚走在街上,玉蝉衣落定到他面前,挥手用灵力将他一身酒气拂去。
他眼睛清明了一些,玉蝉衣问:“江道友借酒浇愁,是为何故?”
江言琅停住脚,苦涩笑了一声:“何故……你怎么能不知道是为何故。”
玉蝉衣却皱着眉头打量着他:“被我摘了名碟,败了一回,就打算就此一蹶不振了么?”
江言琅垂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今日这一整日,对于他来说,煎熬得像度过了一百年一样。
提前离开的少谷主失望的背影,风息谷其他弟子无声责怪的眼神,周围无止无休的议论,还有好友叫嚣着要帮他教训教训玉蝉衣的声音……
可是他自己手里有剑,他不觉得自己的本事输给他任何一个好友,何须他们帮忙教训?
这些糟糕的画面一直盘桓在他心头,注了水的棉花一样越来越重,几乎快要成为将他压垮的巨石。江言琅垂着头,神色越发萎靡,像个哑巴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却听玉蝉衣声线泠泠说道:“论剑大会,万千修士论剑而来,论剑才是本心。你这千里迢迢来这论剑大会,本心是来论剑,还是来拿第一来了?”
“今日你是输得很快,一来是你心急,二来是你轻敌,输得这么快,合情合理,不算意料之外,可难道你以后也要一直输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