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184)+番外
应如是醒来的第七天上头,谢子和给她端来药。应如是双脚着地,正坐在床边发呆。
她这副身体饱受打磨,早就习惯了。现在已经可以撑着东西勉强站起来,等到腿上的夹板拆了,恢复起来更快。
谢子和把药递给她,应如是左手已经恢复,自己端着碗,一口气就干了。她现在神力羸弱,伤口不能受到神力养护,要想早点好,就只能乖乖喝药,所以她也不多说什么,相当配合。要是放在以前神力充沛的时候,不说别的,骨折的腿和手臂两天就能好,而不像现在,她足足吊了半个月!
喝完药,谢子和道:“今天可以拆腿上和手上的夹板了。”
应如是点头:“好。”她声音好了许多,但还是微微有些嘶哑。
谢子和蹲下身,开始给她解左腿上的绷带,应如是配合地把这边的衣袍下摆撩起来,因为左腿还受着伤,所以左脚也没有穿鞋子,裤筒被卷到膝盖。
作为病人,应如是倒是不避讳,谢子和的耳朵根子却悄悄红了,面上无异样,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等帮她除完绷带和夹板,又用仙力给她走了一遍,无恙,才去给她拆手上的。
他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稳重。应如是看着他给自己拆锤子,玩笑道:“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帮我把手包成这样的?”
谢子和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指骨都碎了,完全是在考验我的手艺活。”
应如是想了想,认真道:“我不记得我右手什么时候受伤了,跟景风打架的时候好像……也没伤到这儿。”
谢子和淡淡道:“你要是能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那才是老天有眼了。”他语气淡淡,跟平时没什么分别,应如是却莫名觉得他有些生气,心里默默吐了一下舌头,也不再说话。
谢子和给她拆完,又用仙力给她检查了一遍,道:“虽然骨头已经接好,也都愈合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还是要好好休息,等到完全长好,殿下再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应如是点头玩笑道:“自然,再说好之前都有谢医官盯着,我能跟谁打架?”
谢子和听着这番话,神色才微微缓下来,随后点头告退,拿着医药箱转身下去了。
应如是右手虽然拆了绷带,但还没到能动的地步,许多事情依旧不能自己做。不过,应如是突然发现,其实被照顾……也挺不错的!
下午,易清月架着她在营帐里慢慢走。应如是这么多天第一次站起来,两眼一黑,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眼前黑影才慢慢消散。
易清月架着她,边走边道:“这么着急干嘛,你可以多养几天的。”
应如是道:“你不是说过两天要回去给将士们送行吗?我总不能到时候是被你抱过去的吧,那也太奇怪了。”
易清月眼珠一转,玩笑道:“也不是不行,反正凭你的身份,也没人敢问。”外界对她重伤的消息知道的并不多。
应如是摇了摇头,她还是要点脸的,作为一方主帅,到时候真要是被抱过去的,她真觉得在九重天没脸待了。
成何体统!
易清月架着她慢慢走到梳妆台的凳子前,扶着应如是坐下。应如是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女孩儿的一头黑发披在身后,穿着一身浅色衣服,脸色苍白,衬得眼珠更加漆黑,与平时的霸气威风迥然相反。
还好,还没那么可怜兮兮。
也许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使重伤,那份从容淡定也能为她保留一份体面。
应如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趣道:“我从没看到过这么白的自己!”
易清月也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还有些不习惯呢!没事儿,养一段时间就黑回来了。”
应如是闻言,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委屈道:“我有那么黑嘛?”
易清月想了想,道:“也不是黑,就是正常肤色,不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天都大小姐养得那么白皙细嫩。”
应如是微一耸肩:“那肯定没她们精细,我这天天在这边吹大风,养成这样,其实也挺不错了。”最后一句是她自己安慰自己的。
……
前线阵亡将士的遗体早就陆续被送回了九重天,武平侯的遗体也被带回了武平侯府。今日,就是他们下葬的日子。应如是作为军区主帅和崇安王,要回天送他们最后一程。天君早几日来信说,若她重伤,行动不便,可以不参加这场葬礼。但应如是回绝了,此次伤亡惨重,更有上神陨落,即便她身受重伤,也得回去送他们一程,以聊表敬意,更慰军心。
军区的事由手下武官处理,早就安排得差不多了,应如是也不需要再吩咐什么,直接离开就行。那天一早,应夫人就给她拿来了一身衣裳,帮她换好。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昨天半夜起来,我看到你翻身侧卧,真是把我吓死了,生怕你把伤口压坏了,又不敢碰你。这段时间你要控制好自己的睡姿,尽量平躺着,等你伤好了,怎么翻随你……”
应如是倒是想说,她自己心里有数,没压着伤口,她就是这么多天一直平躺着,实在是不耐烦,就想换个姿势。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知道了。”
应如是语气温和,也没有不耐烦,只是习惯于这样的方式,交流的不多。但应夫人肯告诉她这些,并且语气没有一点责难的意思,她心里已经很惊讶了,难得。
应夫人怕她觉得冷,又给她外面裹了一件白色大氅。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体温降低,身体时不时会忍不住发抖。医官说是因为体内修为一下子少了很多,体内自行运转的破晓寒有些收不住,导致寒气外泄,而她神力不济,无法抵御寒冷,才会让她有些畏寒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