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233)+番外
应如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人拖到偏间的床上,一边叉着腰喘着气一边道:“一个凡人,怎么这么重?”
歇了一会儿,应如是把方落寒的脏外袍脱了下来,他腰间还挂着不少玉佩和坠子,应如是随手扯了放在一边。看来他这胎投得不错,家里应该还挺有钱的。
“刺啦”几声,应如是直接把他伤口处的布料撕开,让伤口露出来,随后打来水给他清理伤口。清理完后,她在院子篱落下随手扯了两把草药,捣碎敷在他的伤口处,又撕了一件干净衣服给他包扎,手法一如既往的粗暴。亏得方落寒还昏迷着,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直快到凌晨的时候,方落寒的烧才退下去,应如是伸了伸懒腰,也没再守着他。天也快亮了,应如是走到小院里,拿起桌子上的扇子往脸上一盖,就躺在躺椅上准备再小睡一会儿。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方落寒才渐渐清醒,他睁着迷瞪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是哪?昨晚上发生什么来着?
屋子的门被打开,夕阳昏亮的日光从外照了进来,他见一女子,宛若神明。
他望着那身影,怔了好一会儿,猛然间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他倏地转过头,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方落寒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亮才看清这女子的形容:这女子白衣青衫,头上只束了一根发带,约莫十八九岁,正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着他,脸上总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很让人放松。
明明是一副寻常打扮,却让方落寒想到一个词——仙人。
应如是见他醒了,淡声道:“衣服在旁边,你手脚没伤着,醒了就自己换。”
方落寒撑着身子坐起来,面色还是有些发白,向她颔首致谢,喉咙间有些干涩,他道:“多谢姑娘相救。”
应如是看了看他,道:“换完衣服后出来吃点东西,顺便走一走,对你的伤有好处。”
方落寒再次颔首。
应如是转身离开,顺便帮他带上房门。接着往右边一拐就到了小厨房,烧起了水,煮起了粥。
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到院子里的小木桌旁,慢慢捏起了泥巴。这几年,她捏泥巴捏的越发娴熟,惟妙惟肖!除却小猫小狗各种动物,偶尔也捏捏人,但是人像不是很好卖,毕竟谁知道这是谁?
不过后来,她发现,仙官像很好卖!尤其像什么财神爷啊,龙王像啊;读书的拜文官,学医的拜医仙,府衙里供着武官……
这她熟啊,都老熟人了!
不过她捏出来的跟仙官本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因为不好卖!要是照着仙官本人捏,人家根本就不信这是神仙!
一定要夸张一点,文官要眉清目秀,耳肥头大,一看就很能保官途前景;武官要那种凶神恶煞,肩宽腰粗,一看就能镇住魑魅魍魉……
她也尝试过捏自己的仙官像,不过捏出来总不太满意,凶神恶煞不符合她的脾性啊,看着总觉得怪怪的。算了,不祸害自己了,方落寒就挺不错……
泥塑一层一层摆了满墙,不过中间那层都是相当好看的仙官像,那是她最早捏出来的一批,卖不出去,她也不舍得扔掉,就都留下了。
方落寒换完出来,正看到应如是挽着袖子在那儿捏泥人。这人也真是,怎么捏个泥巴还那么……干净。
应如是眼睛都没抬一下,对他道:“厨房里煮的有粥,吃的话自己去盛。”
这语气是没把他当病人,没把他当客人,也没把他当外人。方落寒闻言下意识地竟然没反驳,自己按她说的去盛了碗粥。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奇怪地习惯!
方落寒去盛粥这档,应如是放下手里的泥人,起身洗干净手,坐到院子里的小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赏景。
方落寒端着碗从后面出来,望着她的背影,真的很像,可他不知道哪里像?他分明没见过这人,可就是觉得熟悉。对话的腔调,不拘小节的玩笑,他自己明明没有这些习惯,可面对她就会被不由自主地带出来。他觉得很亲切,那种看到她就想犯贱的亲切。
应如是看着他只端了一碗粥过来,缓缓抬头,道:“没我的?”
“啊?”方落寒有些懵,随即:“……哦哦。”放下手里这碗粥转身又去盛。
“奇怪,真是奇怪!”方落寒在路上自言自语,“哪有让病人伺候自己的?”他转念一想,“但人家于我有救命之恩,做这些本来也是应该的。”他手捂上肚子,“可我分明……”
“咦?”方落寒又摸了摸肚子,“昨日捅的那一刀呢?”
方落寒盛好粥往回走,却正见着应如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走路挺稳当,想是伤都已经好了。”
昨日那一刀捅得可不轻,却只一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方落寒有些不可置信,心里还隐隐有些害怕:“你……你不会,是……”
“啊,对。”应如是抱起手臂,承认道,“我是。”
方落寒放下粥,后退一步,掸净衣袍,深深一拜:“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应如是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说我是妖怪。”
方落寒闻言抬头:“啊?你是妖怪?”
应如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我已经在这儿上百年了。”
方落寒直起身,本能的不是很信她的鬼话:“那你变个花儿或者什么戏法的给我看看。”
闻言,应如是没动。
方落寒看着她,应如是依旧没动。
“连朵花儿都变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妖怪。”方落寒一边嗔怪一边当自家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