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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梦有保质期(2)

时离整个巡逻完,又百无聊赖地回卧室里猫着了。

也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干嘛去了,这么久都不回家。

害得她被困在这里,想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时离上下眼皮打架,快要睡着的时候,大门的锁眼忽然“喀哒”一声,响了。

时离瞬间清醒,“噌”的一下从床上刮起来,一路飞飘到门口。

大门被拉开半隙,隐约能窥见男人弯腰在门口换鞋,看不见脸,但根据这发量能判断出,铁定是个年轻人。

门外光线很暗,应该是傍晚。

半晌后,男人将换下的鞋搁在门外的鞋柜里,倏地站直身子。

时离的视线一直跟着他头顶,于是下意识地仰起了脸——嚯,个子好高。

下一秒,男人提着个行李箱拉开门走进来,轻车熟路地伸手,摁开了玄关处的灯。

明亮的光线让他的脸纤毫毕现。

时离的视野里被迫填满那张优越到无可挑剔的皮囊。

毫无反应的时间,她反应过来。

卧槽。

她前男友,陈渡。

这个“前”缀,并非因她的去世自动赋予。

在她去世前两个月,他们就已经分手了……

当时他不是从这里搬出去了吗?怎么又住回来了?

这间公寓曾经死过人,不太吉利,所以一直是周遭的价格洼地。

时离当时头铁,压根不相信什么风水,大剌剌地拉着陈渡住了进来。

后来么……

她和陈渡分手时,两人都刚毕业,兜里都没钱,还为了谁能占据这个价格低廉的公寓吵过架。

结果当然是时离胜出,陈渡连夜被她赶出家门、净身出户。

再后来么……

两个月之后的某天,她半夜在家边赶新闻稿边复习考研,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莫名其妙地就嗝屁了。

风水真的很可怕。

时离想到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视线又落回陈渡脸上。

也就是说,这公寓的价格在她死后,肯定会再一次大跳水。

然后他居然还敢捡漏。

就……头比她还铁。

不过,五年没见,他好像变化还挺大的。

都穿上西装了。

……好帅。

算一算他今年应该二十八了吧?

结婚了?

难怪洗手台上放了那么多女士护肤品。

时离浮想联翩了几秒钟,眼睁睁看着陈渡拎着行李箱径直穿过她的身体,朝客厅里走去。

她跟着转了个身,见他边走边解开西服,随手挂在了沙发背上。

接着……又开始解衬衫。

时离刷得一下伸手捂住了眼睛。

片刻后又把手指张开了一小条缝。

……又不是没见过。

他背对着她,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长臂一伸搭在沙发上,动作间上后背肩胛骨附近的肌肉线条匀称有力,力量一直延伸到窄劲的腰腹,再往下……他解了皮带,但没脱裤子。

时离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但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锻炼得挺好,这身材比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还绝。

……都谁他妈说校草出社会之后会发福变形的?

她当时下定决心跟陈渡分手,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他这副皮囊,于是整天用这句话给自己洗脑。

事实证明,草率了。

也有校草出社会后越长越帅的。

紧接着,卫生间门“砰”的被关上,淋浴间水龙头开始工作。

时离纠结了两秒钟,还是决定不要穿门而入当个色鬼。

她飘回了房间,在哗啦哗啦的水声里静静思考着。

真没想到这房子的新主人是陈渡。

他有了新女友,甚至有可能结婚了,却还是住在这里……

时离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并不是为了前半句。

诚然,大学时她和陈渡在一起两年,但他俩对这方面都比较冷淡,又都是从小城市考到霖大的,比起爱和自由,更看重事业与成就。

他们在一起,更像是搭伙在北霖这个大城市抱团取暖,感情非常一般。

更别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就算没分,五年过去,她坟头都长草了,人家当然有谈恋爱、结婚的自由嘛。

她心酸的是后半句——他还住在这里。

时离想起六年前的初春。

她考研失败,找了份临时记者的工作,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陈渡的实习也碰壁。

他是个程序员,实习工资不高,却得遵循业界九九六规则,还得接着上司层出不穷的PUA和大饼。

为了能有更多的空间适应新生活,他们离开了宿舍,出来租房子。

看了一大圈,不是价格不合适,就是地方太拥挤。

在北霖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想要拥有一个避风港,真的不容易。

最后中介给他们介绍了这个房子——上一个住客抑郁症,跳楼死了,事情闹得大,以至于空置三个月还没租出去,价格一降再降。

起初陈渡是不同意的,但经不住时离软磨硬泡。

笑话,打工人最怕的是穷,风水算什么?

搬家庆祝的那天,陈渡喝了点酒,一贯冷淡非常的人,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话也比平时多很多。

“Manager今天找我私聊,再干两期实习就能转正,L1税前年包四十二万……到时候我们就搬出去,就住静水区那个你一开始就喜欢的房子。”

“然后,你如果还想考,可以在家清清静静学一年,我养得起。”

时离当然没同意,他们只是交往,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花他的钱考研算是怎么回事……她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任他轻啄她脸侧,随口搪塞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