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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的风江南的雨(13)

作者: 张雁关怀/张雁翔 阅读记录

药喝下去后,钟山的病情果然很快见轻了,先是退了烧,后来排便的次数也渐渐减少,到了第三天中午,竟然说感觉有点儿饿了,想吃妈妈做的白面疙瘩汤。

李春花听儿子说想吃饭了,喜出望外,忙一溜小跑地赶回家,点着煤气火,锅里添上水,切小白菜叶,拨拉面疙瘩,卧了只荷包蛋,临出锅时还不忘滴几滴香油。用保温桶装了疙瘩汤,又急急地赶回医院。

进病房时,见老钟正用勺子一口一口给儿子挖西瓜瓢吃,急忙上前制止说:“拉肚子的人胃肠虚弱,不能乱吃西瓜的。”

老钟笑了,说:“看把你急的,好像我会害了你儿子。你仔细瞧瞧我喂儿子的是西瓜吗?明明是打瓜好么。吴大夫说了,吃打瓜可以快速补充身体失去的水分,有助于身体恢复。”

李春花闻听此言,才放下心来。忙放下保温桶,拧开,把疙瘩汤和鸡蛋盛进碗里端给儿子。

钟山大口大口吃妈妈做的疙瘩汤,吃了满满一大碗,吃得满头大汗。老两口互相对望着,又望望狼吞虎咽吃疙瘩汤的儿子,开心地笑了。

这场“重症痢疾”就这样一场狂风似的来,一阵细雨似的去了。

☆、第二十八章 母亲心忧

这个夏天,林美惠几乎“长”在了钟家。

钟山住院那阵子,她一天一趟往医院跑,看钟山烧得昏昏沉沉的样子,美惠哭成了泪人儿。钟山出院后,她每天都到钟家,抢着给钟山削苹果皮、打扫房间、洗衣服,弄得李春花倒像个多余的人,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酸酸的滋味。

这天晚上,钟树林正在房间里看报纸,妻子端了杯凉开水推门进来了。她把水放在丈夫面前的写字台上,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钟树林看出妻子有话要说,就放下了手上的报纸,摘下老花镜,用眼睛看妻子的脸。

李春花坐在床沿上,嗫嚅着说:“小山子看来是跟那姑娘处对象呢,这岁数处对象是不是早点儿啊?”

钟树林踌躇了片刻,说:“这孩子长大了,人大心也大了,我说啥他也不见得听。我侧面打听过了,那姓林的丫头是我们文化局林处长的闺女,也是抱养的孩子。”

丈夫“抱养”两个字一出口,李春花的心不禁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门外。这20多年,她几乎忘记儿子是抱养的这个事实,或者,她根本不让自己往这上头去想,可丈夫“也是抱养的”这句话,一下子把她打回到现实中来。

她顿了会儿,说:“这我知道。听说是京剧团一个未婚女演员和团里一个有妇之夫怀上的孩子,想打掉已经来不及,就生了下来。林处长的爱人在妇产科当护士长,正好两口子也没孩子,就把这孩子收养下来了。当时还骗女演员说孩子送给了一对军人夫妇,去了外地。”

这些事情,她是从吴主任的老婆马护士那里听来的。那天早晨马护士和吴主任提着两瓶罐头来病房看钟山,正好碰到林美惠。美惠大大方方地喊了声“马姨好”。马护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美惠,说这姑娘越长越水灵啦。马护士和林美惠的母亲在一个科,又偏偏是个包打听,对她家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出门的时候,马护士把李春花拉到一边儿,说了美惠的来历,又说你儿子要跟这姑娘处对象,你可得好好想想,别随了她亲妈,水性杨花,将来养不住。

李春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钟树林说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不该把账算到孩子身上,关键是不知这孩子书念得咋样,如果考不上大学俩人还能走到一块儿吗?李春花敏感地又想到了自己,她觉得自己没多少文化,这辈子不正是和丈夫极不般配的一对夫妻吗?

钟树林看出了妻子的心思,忙纠正说:“当然,如果孩子品质好,是个有上进心的青年,念不念大学也无所谓。只是小山子这时候处对象确实有点儿太早,好男儿应该先立业后成家,现在书还没念成,人生的路还很漫长,这时候不应该让儿女私情绊住了双脚,这事儿你当妈的得跟他唠唠。”

李春花点点头,又说:“这孩子将来上大学走那么远,还能回咱身边吗?”

钟树林不以为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管在哪,只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行啊。我当年如果不出来闯,就只能窝在柳树屯,像大哥一样守着二亩地一头牛。”

李春花不置可否地愣了会子神儿,就心事重重地退出了丈夫的房间。

☆、第二十九章 献出初吻

躺在自己的小单人床上,李春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从一岁大就抱到家,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她人生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孩子长大成人了,当妈的应该高兴才是,可她却觉得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意念在她的内心中隐隐地存在许久,那天中午在校门口看见儿子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这种感觉变得明朗而强烈起来。

她听马护士说,林美惠考大学根本没希望,上补习班也就是应付父母跟着混,忽然觉得如果儿子真和这个女孩儿处成了对象,那么毕业后就一定能回来。虽然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另一个女人夺走了一半儿,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可儿子终归是要娶妻生子的,如果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了外地,在那里组成自己的小家庭,那她就会整个失去这个儿子。“两害”相权,她决定帮儿子促成这桩亲事。

第二天吃罢早饭,林美惠如期又敲响了家里的门,李春花忙放下手中的拖把,掀起围裙擦了擦手,一溜小跑地去开门。

美惠礼貌地叫了声“阿姨”,李春花脸上堆起笑容,说小山子还没起来呢,你先到阿姨房间等会儿吧。美惠顺从地跟了过去。李春花又是递蒲扇,又去厨房洗西红柿,忙得团团转,弄得美惠倒有点儿不自然了。

忙完了这些,李春花坐在床边,和美惠拉起了家常。问她今年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了,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明显是在没话搭话套近乎。美惠一一回答。李春花接着说:“山子这孩子,从小让我和他爸给宠坏了,不太懂事,跟他在一起,你得多担待他些。”说得美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加上天热,脑门儿有细细的汗冒出,脸也微微有点红起来。见状,李春花又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第一次看到钟树林跨进院门时娇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好感来。

这时候,钟山也起来了,听到母亲房间里的说话声,知道是女友来了,喊了声林美惠,美惠如释重负,忙笑着退出了房间。

钟树林吃完饭一大早就去公园找老伙伴下棋去了,李春花忙解了围裙,提起篮子,在外屋喊了声:“小山子,妈去菜市场买点菜,中午让美惠在咱家吃!”就匆匆出门了。

林美惠坐在钟山的床边,看钟山睡过的床上枕上压出的身形尚未消尽,听钟山在外屋呼噜呼噜地喝小米粥吃馒头的声响,回味着“准婆婆”方才跟自己说的一番话,心中不免涌起一种幸福感。明摆着,钟山妈已经接纳了她这个未来儿媳妇。

钟山吃罢早饭回到房间,坐在美惠的身旁,一边用扇子扇汗一边说,这几天高考应该发榜了,一会儿咱俩该去学校看看。美惠仍自顾自地想着心事,钟山说什么全没在意。钟山又说我这次发挥得不算太理想,特别是第一天的两科,不知道第一志愿能不能走成,那是我最想去的城市最想去的学校最想学的专业。

美惠这才醒过神儿来,拉住钟山的手问:“如果我没考上大学,你还会跟我好吗?”“当然会!”钟山不假思索地回答。美惠忽然把头靠在钟山的胸前,隔着单薄的短袖衣衫,她听到了他强壮而有力的心跳,于是情不自禁地闭了眼。钟山先是不知所措,后来看美惠仰起头双唇微微蠕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就用嘴衔住了那薄薄的两片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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