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大鄙视的小眼神半点没遮掩,噎的何毛柱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半响才吐槽了一句:
“干的都是力气活,那喜宴的菜都让大海那小子拦走了。”
“嗯?那小子……有这家底?有这人脉?”
“他猎头鹿就能卖40,你说他有没有钱?铁路公安也是公安,你说他有没有人脉?”
还真是,差点忘了这个,他出火车站那会儿,一个公安家属的身份就已经受到照顾了对吧!要这么说,新政府这公安……比以前的黑皮可有地位多了。
“咱们家看样
子是真的苦尽甘来了啊!”
那肯定的,看看蔡福来这结婚的阵仗,就知道老何家如今啊,是真有范儿了。
8月6号当日一大早,李大强就领着蔡福来去了公安局隔壁的纠察队,从里头借出了三辆自行车。然后由蔡福来领着他在厂子里同办公室的一个小年轻和院里没结婚的陈石头一起骑着绑好了红布的自行车去了老陈家接新娘子。
自行车的后头,好几辆跟过去拉亲戚的黄包车,同样也扎了一圈的红布,被车夫们同样拉的飞快不说,还一个个带着吆喝,
“婚车出行了啊,大家伙儿让让,让让,咱可是有队形的啊。”
这招摇过市的摸样,引得不少路人都纷纷瞩目。最近一两个月结婚的人家不少,可这一排车的阵仗还真是不多见!嗯,或许回去可以和亲戚们说说?以后咱们家有喜事儿也这么来?
好嘛,方大海无意中的一个提议,明显是要有变成风潮的可能了呀!
哔哩吧啦的鞭炮声响起,老陈家老两口喜气洋洋的站在院子里,看着街坊中的年轻人又是堵门,又是为难的哄闹,直到大撒把的花生、糖块撒出来,才让开了路。让已经满头是汗的蔡福来推到了老陈家二老的面前。
“爹、娘,我来接爱珍了。”
只是这么一句话,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老两口瞬间就红了眼眶。
姑娘退亲的时候他们有多着急,多想她赶紧嫁出去,这会儿心里就有多舍不得!从小养大的孩子啊,从今儿起,就不在是他们家的人了,这种骨肉分离的疼,戳的老两口想保持个体面的笑容都那么的艰难。
“哎,来了啊。”
老陈头哆嗦着回复了一句,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还是陈家大哥看着不像,赶忙顶了上来,招呼着迎亲的人赶紧进屋。
蔡福来今儿是激动了点,兴奋了点,但还不至于没了眼色,见着这场面,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忙和陈大哥寒暄了起来,给了老两口缓冲的时间。
“大哥,周师傅来了没?”
“来了来了,到底是厨师世家,人脉就是好,周师傅那可是川香居的大师傅,这样的人来给咱们家做喜宴,别说是我家没想到了,就是周围几条街的街坊都惊了。”
“那是我二哥的师兄弟,以后和咱们家那也是自己人。”
“对对对,自己人。”
蔡福来这里和陈老大说着自己人,那边老陈头两口子总算是缓了神,看了看外头院子里满满当当看热闹的人,转身对儿媳妇说到:
“让你们妹妹出来吧,对了,那嫁妆装车了没?”
“放心,都好了,您二老赶紧坐着,等新女婿给您二老磕头吧。”
陈大嫂今儿也是忙的不行,见着流程能往下走了,赶忙将二老扶着坐下,招呼着送嫁的大姑娘小媳妇去里屋搀人。
“新娘子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穿着一身红袄子的陈爱珍,披着盖头被搀扶了出来,磕头、喝茶,直到被安置在自行车后座上坐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晕乎乎的陈爱珍到了这会儿才从慌乱中找回了清明,意识到了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离开爹娘兄弟。这个认知,让她回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向自家,看向父母。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家大嫂从边上的某个婶子那儿端过来了一个装满凉水的大碗,塞到了陈大娘的手里。
“儿啊,你,你以后要好好的啊。”
陈大娘哆嗦着嘱咐了这么一句,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手里端着的碗更是抖的水都撒了出来。
“娘,该泼了。”
泼?哦,是了,该泼了,碗里的水泼出去,闺女就再不是自家的人了,这……明明不重的碗,这会儿却沉的像是有千斤重,让陈大娘怎么都泼不出去。陈老头更是往墙边上那么一蹲,双手捂着脸,看都不敢看了。
最后还是边上拉着嫁妆的板车师傅等急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时间快过了。陈大娘才狠了狠心,闭着眼,挥了手,可于此同时,那哭声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我的儿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不但喊得周围的人都酸了心、红了眼,就是新娘子也跟着哭了起来。若非蔡福来反应快,迅速的蹬起了脚踏,让自行车行驶起来,新娘子不定就能直接跳下去不嫁了!可即使如此,他这着急慌忙逃离一般的举动,也引得围观的街坊们哈哈大笑起来,这活脱脱就是抢亲的架势呀。
不管是不是抢的,将新娘子顺利的带回家,蔡福来这一趟迎亲的事儿就算是完美收工了,接下来他的战场实在酒桌上。不被人灌醉了抬下去,那就是胜利!
今儿帽儿胡同36号整个大院都喜气洋洋的很,前院院子里四桌,中院院子里的两桌,外加一个新砌的两眼大灶火头一窜,笑声响的隔着三个院子都能听到。
等着一道道菜出锅上桌,这笑声就越发的喧嚣起来。三道全荤,三道半荤,三道素菜,再加一道鸡汤。这诚意十足的菜式,让院子里礼钱给轻了的邻居们脸都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