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毛柱说的利索,蔡福来也不甘落后,闷闷的推了推酒杯,接口道:
“我娘当初和爹说好的,只要我跟娘姓,那就什么都不要,她都有。”
嘿,你这话说的就噎人了啊!什么叫她都有?你怎么不直接说你爹是吃软饭的?
何老大和何毛柱齐齐给了这小子一个白眼。可偏偏人家还真是实话实说,何家两兄弟都知道的那种,这就……
来到京城这么久,何老大头一次有了恼羞成怒的心情。擦擦擦,你就不能不说话嘛。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了?”
行行行,你说,我听着。
对大哥,蔡福来还是很尊重的,看看何老大来了京城之后干的事儿,蔡福来有时候觉得,就是亲爹还活着,怕也就是这样了。所以他很愿意当个听话的弟弟。
有了蔡福来打岔,刚还刚硬的一比的何毛柱也软和了几分,静静地坐着,等着听他家大哥往下说。
“爹当初是怎么安排的我都知道,只是人没了,都是儿子,我这当大哥的,总不能让你们连个能做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吧?”
哦,你要这么说,那倒是合情合理,而且他们这里还真没什么爹留下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大哥要是给了……别的不说,将来他们留给儿子,也是个有个家族传承了。
“都有什么?”
既然心里已经接受了何老大说法,何毛柱立马就干脆的问起了布包里的东西。眼神里待着好奇,脑子也一转一转的,猜度着可能的东西。
何老大见弟弟们老实了,也没卖关子的心情,一伸手就揭开了那布包的口子,将里头的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
“这是爹的旱烟杆,这东西不怎么值钱,就是个铜打的,不过年头却不短,我记得我小时候这东西就在了,老二,这个给你吧,揍大松那混犊子的时候,许是用的
上,保管你一敲一个咯嘣脆。”
嘿,好歹也是亲大伯,你这样幸灾乐祸,拱着火的看侄子笑话可不厚道。
“我就一个儿子,不像你,打死一个还有一个可以剩。”
看看,还是亲兄弟呢,一说儿子,立马就翻脸了,这样怼上的话,以前何毛柱可不敢说。
蔡福来死死地抿着嘴,生怕让两个哥哥看出他脸上的笑。嗯,也笑不了多久了,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了。
“这挑短鞭是爹以往出活儿的时候,用来赶驴车用的,老三,这个给你。”
嗯?为啥给他鞭子?他也用不上啊!
“你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大哥我……没眼看啊,疼媳妇是好事儿,可你这……啥啥都是媳妇说了算,这怎么成?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老爷们的气势呢?啊?拿着这鞭子,好歹给你提个气。”
这是提气的事儿?这要拿回去,让他媳妇知道是为了什么之后,妥妥要家庭地震的好不。
“大哥,咱们能换一个不?”
这一刻,蔡福来的求生欲已然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为此连着对大哥提要求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讨饶的小眼神,看的何毛柱都想捂脸。
虽然他也有些妻管严,可……和老三一比,他怎么觉得自己那么爷们呢?
面对这样的老三,何老大……何老大不想说话,低头从布包里又拿出了一样,放到了何毛柱的面前。
“还记得吗?爹只要接到一桩大席面的买卖,都会在腰带上缠一圈的五帝钱。我把那一圈拆了,从里头找出了两串,这个给你,哦,老三也有一串。”
这个……何毛柱瞬间泪目了!蔡福来1岁后就没有见过爹,不知道爹这个习惯,可他那是和爹相处到了16岁的。哪里能不知道这个?他还记得,在老家那会儿,他爹每次往腰上缠五帝钱的时候都会说……
“祖宗保佑,大吉大利。”
恍惚间,何毛柱仿佛看到了爹那满足又期待的笑容。
“行了,都几岁了,还哭鼻子,让爹知道了,鞋底子都能抽过来。”
“我倒是想让爹再抽一顿呢,可惜,只能等下辈子了。”
感觉自己有些失态的何毛柱迅速的抹了一把脸,然后自嘲的笑着说道:
“大海那孩子刚来那会儿,有一回我们一起吃饭,他喝多了,呢喃着什么:爹妈在,尚有来处,爹妈去,只剩归途。我还笑话他,小小年纪,就像个小老头,也不怕早衰。可这会儿想想,他说的那些话,还真tm的没错。我们这几个没了爹妈的,可不就是……”
有些话就不能说,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看看,哪怕是蔡福来这样才成婚,日子正美滋滋的人都有些扛不住,开始红了眼睛了。
何老大这自觉没几年可活的,那更是压制不住情绪,失声抽泣了起来。好半响才恢复了过来,捂着脸连连摆手道:
“不说了,不说了。那什么,东西就这么些东西,其他的刀啊,叉啊的,不好带的我都没带过来,就全都归我了,反正长子占七成这规矩在呢,我拿的心安理得。行了,明儿我就走了,老二,给我买车票吧。”
买车票?这还用何毛柱?你女婿在呢,可轮不到旁人。这里何老大刚敲定了离开的日子,当天晚上,方大海就带来了三张卧铺的车票。
“卧铺?这,咱们这样的人,还能坐卧铺?那什么,这不是有大官才能坐的地儿?”
谁告诉你大官才能坐了?事实上只要你有关系,就现在这各处管辖还宽松的时候,那是谁都能坐呀,若是直接从铁路内部去买,还能直接买到列车员休息区后头的房间,保证安全、保证服务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