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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瓷响(6)+番外

作者: 藤壶 阅读记录

「兰花,你说过的,要一辈子忠于我。你难道能忍心我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吗?娘根本不会替我想,只有你能帮我了。我知道你点妆的手段很好,上次你不是这样扮过我骗嬷嬷吗?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是小姐,你得听我的。」

我陪她哭了一会。

才叹息道:「好。」

但他们跑不远。

就在刚出府不过十里的地方,自由的空气还没来得及吸半口。就撞见了正踱步议事的侯爷和王公子。

众目睽睽下,谢瑶的手同徐思行的握在一起。

包裹滚落在地上。

掀出来大笔金银,后来更是在徐思行的身上搜出来两件赤色肚兜。

是小姐的。

谢瑶想了又想。

她不明白,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怎么可能败露地这样快。她也怀疑过我,但随之否定,这不可能——

人尽皆知,我是她最忠诚的一条狗。

而且我做的确实不多。不过是让他们改了时辰,又建议王公子,若每日下朝后与侯爷亲自商议婚礼细节,小姐会更开心罢了。

第7章

这事闹的太大了。

侯府同太后党的关系,尚未来得及融化,就又重回到冰点。

谢徵前所未有地暴怒。

那样陌生,那样可怕。谢瑶苍白了脸,将自己缩在徐思行身后,他们都跪在祠堂里,眼看要开家法。

是七十鞭。

徐思行并不明白他的错有多严重。

满心以为熬过去就见天明,侯爷郡主最后会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女婿,一如多年前那样,毕竟满京城都看着呢。

所以他还在演戏,几层真心几层假意,连自己都分不清。

竹鞭勾进皮肤里。

一个挥舞,就能带出一层血肉。

仅剩的里裤被染的通红,一开始,他还把手塞进嘴巴里,忍着不发音,展现出男儿样。后来手上被咬的没一层好皮,全身的血都狂奔着向外涌,惨叫声便泄出来。

但他算个人物,在恨不得立刻死过去的间歇里,还能抽出半分理智,向着谢瑶的方向喊,声嘶力竭:

「瑶瑶,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我跪在谢瑶旁边。

撑住她软成一滩的身体,心里比谁都清楚,不会结束,这只是开始。

昭华郡主赶来时,七十鞭刚抽完。

地上扭动的血人已不大看的清样貌。但这丝毫不减她的怒火,她刚被太后拉出站规距,一箩筐的阴阳话砸下来,是近年从未受过的羞辱。

那积攒已久的怒气终于在这刻揭竿而起。

「都停下做什么?给我把这个引诱小姐的贱种打死,尸体拉出去喂狗。」

她是认真的。

「不——不要!」

两声叫喊同时响起。

徐思行的声低,被淹没在谢瑶的挣扎里。

所以,只有我听见,他说:「我后悔了。」

但已经太晚了。不是吗?

在送信前夕,我给过他机会的。

那时某位六品京官的侄女被他皮相蛊住,托人捎了亲自做的米糕传情。

她家世虽不显赫,容貌却周正。怎么看,配徐思行这个父母早亡、来京投亲的穷小子都绰绰有余。

可他已被养刁了胃口。顶着侯府的名号太久,他便生出自己也是龙凤的错觉。糕点是我亲自送的,他退后半步,没很好地遮掩住嫌弃面色,矫饰着君子姿态:

「告诉李姑娘,流水无情。春色正好,请于别枝绽放。」

而那被精心烹制的米糕。

最后的归宿,是落在池塘里。鱼群唼喋,争先恐后地将其吞入腹中。

这条路是徐思行选的。

他亲口说过『为富贵死也情愿』,如今也算得其所哉。

「娘,不要。让他们住手,让他们住手啊!」

谢瑶还在哀求。

她膝行去拽郡主裙裾无果,又去往杖刑的地方扑去,天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百无禁忌的掌中宝。

爹娘会因眼泪予她怜悯和成全。

可没有,棍杖还是敲破了徐思行的脑袋。

就在她眼前。

砸开的红白液体溅了谢瑶一身,尚冒着热气,她放声尖叫,翻着白眼晕过去。可爹已不是那个爹,亲手舀一瓢凉水将她泼醒,不容她逃避,反逼她消化交织的百转情绪。

久居高位通身的压迫感。

谢徵敛眉,如修罗怒目:

「你们是何时开始的,又是如何瞒过府中众人,做到了哪一步?说!」

不留情面的诘问像座五指山。

把谢瑶心中生出的一点怨恨也拍得灰飞烟灭,她猛然想起,父亲曾任职大理寺,有玉面阎罗的称号。恐惧张皇油然而生,她幼兽般逡巡一圈,向郡主投出求援的目光。

可娘亲没有回应,只冷冷地错开。

谢徵又近一步,抬起她的下颌,面上没什么表情,轻飘飘地:

「不说。瑶瑶,你也想挨鞭子吗?」

半刻钟前,那血腥的画面又涌进脑海。

她几乎要干呕出来。

害怕,太害怕了,直到看见谢徵真的举起那吸饱了血的戒鞭,在空中发出凌簌地疾响,她本能地缩成一团,大喊:

「兰花,是兰花。都是她……她给我送的信,她帮我引开人,她劝我私逃。」

我适时露出震惊、茫然。

就要跪在地上为自己开脱,却在触及到谢瑶含泪的双眸时,将话语冻在喉间。

最后,我说:

「是我。」

被拖去私牢,和谢瑶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我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小姐。您尽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我死都不会咬出您。只是夜长梦多,房中的那些信,趁无人时,快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