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不如意(重生)(282)
顾颜放了心:“听说然娘亦跟着去了柳地?”
“嗯。”沈朗潍唇角微微上扬:“若非赵达从旁拦,魏巍人只怕当场就费。”
“然娘还真是这般作风。”顾颜也笑:“六郎,纵是太子设计诬陷嫁祸,还不到一日,圣上裁决就下,难道他真就不顾念一点父子之情?”
沈朗潍饮了口酒:“怎没念呢,就太子做得那些混账事,圣上没把他发配边疆就不错。”
顾颜抬眸皱眉:“沈朗潍,你又瞒我做什么!”
沈朗潍用额轻轻贴了贴顾颜的,然后笑说:“相廷近些年可搜集不少太子的罪状,而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处。”
蔺相廷那人说好听叫沉稳,实则就是老谋深算。
“你又怎知他暗地搜集了太子罪状?”
沈朗潍:“这还多亏了郑清源。”
“郑清源?”顾颜不懂道。
沈朗潍嗯了一声:“别瞧他人执拗,倒是十分机敏,跟在相廷身边久了,竟探出不少机密。他做事光明磊落,不睦相廷风格,遂请辞回了福禹。但临走前,他却特意寻我一趟。”
顾颜:“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三皇子在背后动作?”
沈朗潍顿了片刻:“其实,我并不怪。倘若我在相廷那个位置,说不定会比他更狠、更绝。况且,他也不算埋没良心,最起码没有将矛头指向你的身上。”
他这最后一句,说者无心,听者却起了疑。
前世,前世她所受一切苦难,幕后真正的掌控,难不成是蔺相廷?!
第162章
到了次日,圣旨便到京畿府衙,谢释尘一案即刻转至典狱司,由刘副统领全权负责。
案子先不论证据确凿,魏巍早被然娘治得服服帖帖,都不用审,他自个就把案发经过老实交代了。
魏巍一生碌碌无为,媳妇儿早就跟人跑,眼瞅儿子都到娶妻年龄,他竟又学无赖泼皮染上了赌瘾。
当日谢释尘离开后,魏巍便醉酒回家 ,见父亲屋里多了银钱,他手一痒,就又起了去赌坊赌钱的心思。
魏延对魏巍早就不报希望,他收下这笔钱,无非想给孙子娶上媳妇。
岂料钱没捂热乎,竟又被不孝子夺走!
魏延一时想不开,遂用了那把短刃结束自己一生。
据魏巍供述,就头些日,有一人暗地寻他,想他模仿魏延笔迹写一封血书,为此还给他不少钱财。魏巍别的本事没有,仿迹倒是灵通,更何况还是仿自己父亲的字。
后又经他描述,画师画出那人相貌,最后果然在太子府一众侍卫中寻出。侍卫经不住吓,如实招供,自己是受韩书指使。
……
就在谢释尘出牢狱那日,天又下起雨。
谢释尘手举一把青纸伞,他既没回怀来山庄,亦不曾去寻沈朗潍。
蒙蒙细雨处,一孤寂的影,独自立于芙蓉居曲折蜿蜒的廊下。再望,那抹青色至,在这天地昏暗中,尤显独树一帜。
蔺霄冕先开口:“朕许久没到这‘芙蓉居’,方才一迈进,仿佛又回到芙妹在的日子。”
谢释尘抬首,亦感叹:“一晃咱们都老。”
蔺霄冕笑了笑:“我都不知,原你一直教授朗潍武艺,我说他有些招,似有故人风采呢。”
谢释尘却酸道:“我不过俗人一枚,又何德何能,难为圣上还记得。”
蔺霄冕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无奈大笑:“你这张嘴,到老还是这般毒。罢了,叫朕前来所谓何事?”
谢释尘:“关于朗潍的身世,听说,你似有昭告天下的想法?”
蔺霄冕点点头,倒不曾否认:“我也想问,你对此是何想法?”
谢释尘直接冷冷一句:“我不同意!”
蔺霄冕不气,却急:“朗潍都成婚,更不再是三尺童蒙,他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亦对这大晋百姓有责。”
“责?何责!蔺霄冕你别忘,他姓沈,不行蔺!”谢释尘大声回道。
雨较之前又大了些,雨幕如瀑,正如两人间那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谢释尘扭身望天,语气稍稍放缓:“此番我遭劫难,你当真认为只是太子不睦朗潍?这背后牵连谁,又有谁推波助澜,蔺霄冕,你的聪明才智都仍哪里!”
蔺霄冕叹了口气:“你的顾虑我都懂……”
“你不懂!”谢释尘语调升高,直接打断道:“蔺霄冕,你虽为九五至尊,也不该一意孤行,强人所难。”
“你又不是朗潍,亦没问过他意愿,又怎知他不愿!”蔺霄冕也明显恼了。
“我岂能不知……”谢释尘才说一句,便又生生忍下接下的话。
他明白争执无意,直接就道:“蔺霄冕,芙妹临终遗言,你当真一句都忘?”
忘?蔺霄冕面上露出无奈的笑,谢绾芙去世二十余载,他倒希望自己能忘,会忘!
“安身为乐,无忧为福。霄冕,我只愿咱们孩儿顺遂安乐,撑起一方小天地,余愿足矣。”[1]
余愿足矣……
雨势渐渐小了,雨幕坍塌,全画作细细垂线,浸润大地,滋养生机。
“朗潍他当真不愿做这个位置?”蔺霄冕怅然道。
谢释尘如今气性也稳,语调也不似方才那般急:“你平心而论,这些年过得真的舒心?”
蔺霄冕将手置于廊外,细雨打在手心处,竟还有隐隐刺痛感。都过许久,直至他整个手被打湿,这才缓缓收回,不作犹豫,直接转身离开,临走都没回答那个答案。
人人都道,登高望远,却从未有人想,高处亦不胜寒。
*
谢释尘离开芙蓉居后,就去了沈府,然娘在山庄等不到,亦去了沈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