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不如意（重生）(81)

“连小姐是否早知楚山便是孤影！”沈朗潍的语气，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若换旁人遇到今日刀光剑影的情形，且不说要吓怕，但也断不会与她这般的从容自若。不说独善其身远离纷争，反而不计嫌疑与贼人求起情来。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除了她早就知情，沈朗潍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连亦和没有回他的话，而道：“我能告知统领的，便是我所认识的楚山，绝不是那为非作歹之人。唯恐这里还有什么误会，还请沈统领饶他性命，从新再查。”

沈朗潍顿了片刻，既未应下，却也没出言拒绝。他一跃上了马，只留下一句，好生送连小姐回府，亦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连亦和抬眸望向那已经探出墙外的玉兰，无助且彷徨。

都快春末了，奈何夜里还是凉。楚山胁顾颜一路朝山中骑行，也不知走了多久，顾颜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不仅是脖颈处的伤，她从未长时间骑过马，且春日衣衫轻薄，她大腿内侧的皮肉经不起颠簸，已经被磨破了好些，伤口是又疼又痒。

总算，楚山终是在一树林前停了下来，他先一步下马，再又扶了顾颜下。

顾颜往四周瞧了瞧，入目所及尽是黑暗。

“你要留我在此？”她这是怕了。山中孤寂，虽不会遇到歹徒，可难保此处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她不会武，若是倒霉碰上，恐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楚山没有搭话，他默默在周围捡了些树枝，然后堆在一起，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红的光瞬间照亮了黑暗，顾颜也没刚才那般怕了。

“你若不嫌弃，不妨也来烤烤火。”楚山坐在了火堆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颜拢了拢衣衫，确实是冷了，可她只往火堆那靠了靠，还与楚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给你，这可是上好的金创药。”楚山随身掏出一个瓷瓶来，扔与了顾颜。

顾颜接下后，拿在手里迟迟未动。

楚山：“怎么？怕我与你下毒？”

顾颜摇头：“你若要杀我，不过是一剑，倒也不必下毒这么麻烦。我是在想，你为何与我赠药？又有什么目的？”

楚山继续往火堆里扔着树枝：“你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这白嫩的皮肤怕是要留下疤痕，那真是可惜了。”

顾颜睨了楚山一眼，可他话也不错，伤口确实该处理了。她从袖间掏出一方锦帕，然后将药粉均匀撒在上面，擦拭在伤口处。不想，随之而来的却是如灼烧一般的痛，她对此始料未及，痛的几乎大叫。

楚山倒笑了笑：“我忘了告诉你，这药越痛，效果才越好。”

等伤口没那么痛时，顾颜走到楚山的身边：“你既不杀我，也不要逃，究竟想如何？”

楚山：“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说我还能逃去何处？且只有你在，那位沈统领才不敢与我怎样，我还不至蠢笨到杀了自己的护身符。”

顾颜轻笑：“我都不知，我竟有你说得这般重要。沈朗潍放你走，定是有他的目的在，你拿我作护身符，这步棋，怕是走错了。”

“走没走错，你我且看。但，你与我这般直言不讳，真就不怕我杀了你？”楚山将手放置在剑柄处，似下一步，就要拔出剑来。

顾颜：“真杀了我，你要如何与亦和交代。”

楚山迟疑了一秒：“此话又怎解？难道特使也同那些妇孺般，胡乱听信谣言。”

“珍藏女子所赠香囊，不论何时何地都携带在身，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顾颜刚与他同乘一匹，亦是闻出他身上还留有那味香。

楚山明显一愣，遂又拔剑指向顾颜：“你又如何得知？”

顾颜笑了笑：“你倒也不必紧张，亦和今日见你，难道不曾与你提起？”

楚山微诧：“与她又有何关？”

“亦和今日见你，究竟所为何？”顾颜反不答问。

楚山收起剑：“她什么都未说，只是来碧泽苑作画。我送她离开时，察觉苑外设有埋伏，

这才劫持你脱身。”

顾颜叹息一声：“亦和性子就是如此，不论发生何事，都会自己一人默默承受。那枚护身香囊所用香料特殊，且从未与外售卖，在你昨日挟持她时，她就已知晓贼人是你。可她不仅不怪罪，仍还帮你隐瞒，楚山，不对，是孤影，亦和的这份情，你终究是辜负。”

楚山从腰间拿出那枚香囊，只在火光下，已尽显精致。他盯着香囊看了半晌儿，眸光微黯：“楚山也好，孤影也罢，我一生萍踪浪迹，此生注定颠沛流离，她的情，我从未有过奢望，又何来辜负一说。”

“我深知连伯父不有门第之见，你本可以用楚山的身份与亦和双宿双栖，是你，是你亲手扼断了这唯一的路。”顾颜凝目盯着楚山，愤恨不已。

倘若他不曾盗窃王府，典狱司也不会查出他的身份，他便可以不做孤影，只做楚山。而他却偏偏背道而驰，选了这条不归路。

楚山将香囊收回腰间，然后站起身，冷冷对顾颜道：“随你如何看我，我……”

只他这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竟冷丁从他身后略过，旋即直直插向火堆，还溅起星星点点。

随之而来便是第二支，第三支……

虽支支都向楚山奔来，可奈何他武艺极高，数支箭矢都被他的剑轻松挡下。顾颜亦看出它们的目标是楚山，早就躲在了一旁，离他远远的。

好不容易等到箭雨停，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冒出七八穿黑衣、蒙黑面的杀手来，他们招招狠毒，逼的楚山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