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逝后,冷情的直男竹马疯了(2)
原来他自以为的长大成熟,在章铮面前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他多害怕,多想再变成几岁的不识世事的小孩,牵住章铮的手,藏进章铮的臂弯环抱里,倦鸟归巢。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
总是这样,不管他再哭,再闹,再苦苦哀求,章铮总是一语不发。
“我好想你。”这是他最想对章铮说的话,每一次沉默的通话里,他都会说。
最开始分开时饱含思念痛苦,哭泣着说。
后来慢慢习惯冷漠,麻木地重复。
现在,又回到最初。
司机看了车内后视镜一眼,年轻的华国男人,漂亮又脆弱,握着电话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脸颊上满是湿润的泪痕。
“哥,我,”陶然喉咙哽得难受,“胃癌晚期”四个字像四块转头,严丝合缝地卡在嘴里。
不止晚期,更糟糕的是已经多发转移。
陶然能感受到身体在迅速衰弱。
他很大可能会死的,他死了章铮怎么办?
就算能创造奇迹,那他也会在接下来几年内拖着章铮。
他得先化疗,化疗效果好才能手术,头发剃光,瘦得皮包骨,还可能在一段时间内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变丑变脏,变成一个负能量黑洞。
陶然知道章铮不会嫌弃,尽管章铮洁癖严重,但他对章铮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章铮会心甘情愿让他成为拖油瓶。
但他怎么舍得。
可是他只有章铮。
“哥,我,”
“陶然,我准备结婚了。”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飞机飞行过程中,空姐走到陶然面前,礼貌地询问,表露担忧。
实在是陶然的状态太奇怪。
正襟危坐,神经质地反复刷着手机,泪流满面。
一眼能看出来的精神紧绷,绷到仿佛随时就会断裂。
陶然抬眼,脸色苍白,眼里却红血丝遍布。
嘴里张张合合,耳鸣突如其来。
陶然听不清自己对空姐说了什么,或许他只是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空姐给他端来一杯热水。
章铮的结婚对象叫李嫣然。
豪门备受宠爱的独女,家庭资产虽然远比不上章家,可在其他一众企业家中也算翘楚。
门当户对。
优秀的女性企业家,MIT最年轻的金融博士者之一,每年为山区贫困儿童和山区医疗救助捐款上亿元,创新创业眼光毒辣,盘活家族旧产业,前途风光无限。
身体强健,热爱各项运动,博览群书,成熟漂亮。
陶然反复读着预先查找保存的资料,怀着卑劣的想法,想要找到这个陌生女人的坏处缺点。
“哎。”
陶然长叹一口气,笑得比哭难看。
多优秀的两个人,多相配啊他们。
他无处责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生来是个男儿身。
如果他是女孩,章铮应该会也考虑一下他吧,至少不会这样决绝。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航程,到饭点,陶然努力多吃一些,吃得艰难缓慢。
他又想到章铮,前十几年他真是被章铮惯得太娇贵。
那样身份地位赫然的人,从十五岁时开始,亲手给他做了十几年的饭吃,照顾饮食,哄着陪着。
那么好,好到现在陶然开始埋怨章铮,之前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理智和感情快将他撕扯成两块。
吃到一半,强烈的呕吐感根本控制不住,陶然弯腰,拿着呕吐袋,把吃进去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
吐无可吐,竟然呕出一口血。
狼狈不堪。
陶然想到的还是那个人。
章铮。
我好痛啊。
落地B城时刚早上六点多,天还乌黑。
陶然没有给章铮打电话,他知道章铮不会见他。
他要亲眼看,看章铮是不是为了推开他,才匆匆结婚。
或者,在他不在的这三年内,章铮真的找到愿意共赴一生的人了。
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陶然问自己。
如果章铮要奔向幸福生活了,他还能理直气壮地,带着不能启齿的目的,用生病来威胁章铮,成为章铮的拖油瓶吗?
十一月中旬,B城也是同样的寒风冷冽,飘扬的雨丝夹着融雪,落在脸上手上,冰凉。
快到午饭饭点的时候,陶然站在章家大宅院的门口,呆望着眼前的公路,等着章铮的车出现。
这处是章家在B市的私人林产,山上的大宅院是章家老爷子常住的地点。
“小陶少爷,进去等吧,不管怎样,少爷总是关心你的。”管家爷爷无奈地劝阻。
雨丝飘得愈发急,陶然却轻轻推开了管家撑过来的伞。
“陈爷爷,我没有办法了。”陶然喃喃,盯着公路的拐弯处。
他打探到,章铮今天会带着那位李嫣然女士一起,正式拜访家长。
“掉头回去,尽量开快点。”章铮对司机道,看着手机刚发来的消息,原本平整的额头皱得很深。
同坐后排的李嫣然,拿着平板在处理自己的事情,闻言头也没抬。
细密的雨丝急切地打在车窗,半山腰上雾气渐浓,视野受限,司机不敢猛然提速,稳稳前行。
车刚拐上进山公路时,章铮收到管家消息,说陶然在家里等他。
章铮临时取消会面,却又在下山路上收到了管家的照片。
陶然笔直地站在雨中,穿得薄,头发衣服看着透湿。
【叫两个安保把他抬进去,把衣服换了,再叫医生去看看。】
【小陶少爷不愿意走,已经淋了快两个小时雨,说是见不到您,就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