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逝后,冷情的直男竹马疯了(45)
然后,沉默以对。
章铮还清楚地记得,陶然在那通电话里的停顿和犹豫。
不会错的,陶然一开始就没想瞒着他。
那样严重的病,小孩也很害怕吧,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和安抚。
陶然说想他。
他跟陶然说,他要结婚了。
后来陶然还是回来了。
后来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
陶然还是想要告诉他。
他的小孩,瘦成那个样子,虚弱,苍白,可怜,满眼祈求地看着他,就差给他下跪了。
那时候,陶然强装起来一身刺。
可一根都没有刺中他,也没有刺向别人。
那些刺全都往内长,把陶然自己刺了个千疮百孔。
可他什么都没察觉,就算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也不愿意去深究。
十几年没说过的重话,就那么混账,在那段时间全说透了。
他让陶然滚,跟陶然冷漠地说不愿做兄弟就做陌生人。
他还那么重地扇了陶然一巴掌,跟陶然说,他这辈子最后悔遇见陶然。
一切都终止在卫临的那通电话里。
陶然留给他最后的话,竟然是由一个陌生人传达的,让他去帮忙处理后事。
他最亲爱的小孩,被一张白布从头蒙到脚,瘦成了那么一小点。
再也不会跟他犟嘴,再也不会纠缠他。
安静的,苍白的,平和的,躺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里。
无论他怎么努力,陶然都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再跟他说一个字,不愿意再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他哪怕一眼。
从此爱恨纠缠,陶然都真正随他了。
那些往事,每一个细节,都曾被章铮放大探究,他记得不能再清楚。
上一世陶然走后,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可探究得过了,自脑袋深处传来的剧痛就会愈发激烈。
真的痛,能把人痛晕。
但醒过来,还是想,细细地想。
疼痛逐渐变成美妙的惩罚,多疼一分,章铮就更痛快一分。
他给自己下判决,给自己惩罚。
可终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但他又多么幸运,天大的幸运。
在他以为终于能去找陶然赔罪时,再次睁眼醒来,发现时间倒转,他又见到了陶然。
活生生的,健健康康的陶然。
他的小孩。
“然然,哥太蠢了,哥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章铮哽咽地道,涕泗横流,在陶然面前从未有过的狼狈。
陶然忙反过身,把茶几上的纸巾拿来,给章铮把脸擦干净。
章铮头痛欲裂,他紧紧地抱住陶然,低着头,把脸埋在陶然胸口。
低哑的哭声,着实吓到了陶然。
他把章铮弄哭了。
“哥,你最聪明了,你什么都知道,没事没事了。”
家居服纯棉的薄薄的一层。
陶然很快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他揽着章铮的肩膀,轻轻地拍。
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他哥为什么突然这么伤心,但陶然耐心地细细地哄着。
就像小时候章铮哄他那样。
“有什么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只要你问我,我都告诉你。”
其实决定放弃后,从另一层面,陶然反而更轻松。
他们以兄弟的身份相处,其实要比伪恋人,更加亲密,不用再瞻前顾后地小心保持关系平衡。
章铮箍着他腰的手愈发收紧,陶然就随他哥去。
被他哥这么一哭,陶然反而止住情绪。
“是不是因为生病很难受?没关系的,哥,我一直陪着你。”
陶然捧着章铮的脸,半强制地将他哥的脸捧起。
看到章铮湿润的粘连在一起的睫毛,还有满脸泪痕的脸。
一阵强烈的酸涩心疼,被陶然压制住,他努力笑出最好看轻松的样子。
“不哭了不哭了,再哭都没有那么帅了哥。”
“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要把委屈说给我听,我才能知道,不然我猜不准,我也会很着急。”
章铮的脸,远看近看都是锋利冷硬那挂的。
但用手捧着,稍微用力一挤,脸颊上的软肉嘟起来,有种忽略年龄的,一板一眼的可爱。
“头疼。”因为刚压抑地哭过,章铮声音喑哑,只说了两个字,也能听出来破音。
章铮闭上眼,头放松地一沉,又靠到了陶然的胸口。
看似是依赖的姿态,但陶然一直是跨坐在章铮腿上。
身体被章铮靠得往后仰,又被章铮箍在腰后的手往回拉。
“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能讳疾忌医,我都发现了,你跟刘医生他们都没说实话。”
趁着现在他哥放松的姿态,陶然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他哥的病。
“哥,是你从小就教我,要诚实,不能撒谎的,对吧?”
“嗯。”章铮懒洋洋的。
剧烈的头疼已经缓过去。
即使还一阵一阵地刺痛,但都抵不住精神疲乏后的困意。
“那你现在要诚实地告诉我,你幻视的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频率高吗?”陶然有些紧张,其实他并不能确定。
但兵不厌诈,这也是章铮教他的。
在陶然看不见的角度,章铮闭着眼睛,无言扬起一点嘴角。
“然然,哥只是每天都做噩梦。”
“所以,你说的假的我,只是噩梦里的吗?”陶然顺着问。
“那些噩梦太真了,你总是出现又消失,我只能看着你走。”
“真的?哥不能骗我。”陶然已经信了大半。
“真的。”只骗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