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分明是嫌弃我半死不活,想要弄死了我另找个好的。”她开始耍无赖了。
“我没有!”
“你就是!你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你!”
“你生了二心,说不定还是外面有人了。”
“我外面没有人,更没有生二心,我就是一时不查,手误了而已。”
“那你是爱我的?忠贞于我的?除了我不做他人想的?”
莫言的耳边,全是她一句句的责难,就差撒泼打滚了,他何曾见过这副阵仗,心虚之下更是五心烦乱,也顾不得她说的是什么了,一应点头,只想着赶紧平息这位姑奶奶的怒气。
“爱你,忠贞于你,不做他人想。”才说完,他就呆住了。
方才他说什么了?不就是把她丢到桶子里淹了几口水么,怎么扯到爱不爱,忠贞不忠贞的话题上了?
当回味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莫言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他故作淡定地咳了声,“有些事我必须向你解释,我们与你并非夫妻,只是因缘际会救了你而已。所以,这些问题莫要再问了,我对你没有那番心思。”
她眨巴着眼睛:“你和我不是夫妻?”
“不是!”他冲口而出,却不知为何,这两个字之后,他心头堵得慌,似乎比刚才更烦闷了。
“任墨予也不是我夫君?”她依然平静地问着。
“不是。”他丢下话,嘴唇愈发紧抿着,此刻的内心,忽然升起了一丝后悔。
她大病初愈神志不清,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和她撇清关系?便是让她一让,又有何妨?
可话已经说了,收不回来了。
本以为她会生气,会继续跟他没完没了的纠缠,可她却只是低下头不说话。他能看到的,就是一个浸了水,散了发,扁塌塌的一个脑袋顶。
小小的,说不出的可怜。
“其实……”他努力地想要找补,奈何他实在是个嘴笨的人,既没有老大的巧舌如簧,也没有小六那天生亲近人的本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害羞。”她忽然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眼波,水光潋滟地透着笑意,半点不见他猜测中的失落与难过,“任墨予说了他是我的夫君,所以是你在骗人。至于你为什么骗我,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
她又一次靠近了他的颈项边,冲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你害羞,所以不好意思承认。”
仿佛不满意般,她又咬了他一口,还是方才的位置。
“我!”他此刻的内心深处,想要揪着任墨予揍一顿,那小子就这么猴急么?
南宫珝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下。
她被他从水里捞起来,半个身子在外面,半个身子在水中,可那外面的身子,终究是被水打湿了,被空气一逼,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说了这些话,便忍不住抖了起来。
莫言也知道,此刻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将她的手从自己肩头扯了下来,“你先洗,别着凉了。”
也许是因为被呛过,她对那足以淹死她的水桶有了莫名的恐惧,他越扯,她越是箍得紧,“我不!”
她身上的水蹭了他满身都是,几乎也将他都晕湿了,“我不管,你给我垫着。”
“不行!”他的脸上薄怒带着红晕,脱口而出地拒绝。
拉扯中,她又是重重的一个喷嚏,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某人的心软了。
最终,房间里是满满的雾气,莫言坐在水桶中,一身衣衫被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而南宫珝歌,则舒服地坐在他的怀里,背靠在他的胸前,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她急不可耐地撕扯着身上的衣衫,那衣衫吸饱了水,贴在身上又闷又重,奈何她就一只能动的胳膊,还不太使得上力气,无论怎么拉拽,那衣衫挂在肩头,就是扯不下来。
他的大掌按住了她不耐的小手,“我来吧。”
衣衫在他仔细的动作里,一寸寸地从肩头剥落,他的手很轻,可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掌却是不受控地颤了下。
在她昏迷的时候,他也曾为她更衣擦身,可那时候的他,可以让自己做到心无旁骛,不起任何邪念。如今她醒了,活生生的人在怀中,他就开始畏首畏尾了。
“言儿。”她不满地叫着,“帮我洗下头发好嘛?”
她的胳膊还是无力,举手洗头这个活,还是难了些。
“不要叫我言儿。”他口中不满,手却掬起水淋上她的发端,捧着她的发丝,慢慢地洗了起来。在他记忆里,她的发丝乌黑而明亮,但如今手中的发,却有些枯黄而涩手。
是她元气太弱,连头发都滋养不了了。若非对她熟悉已极的人,否则很难认出,眼前这个虚弱干瘦的小姑娘,便是昔日那挥斥方遒,华丽无双的太女殿下。
她那么小小的一只,坐在他的怀里,举手都困难,哪还有半点曾经卓绝的丰姿神采。
而这一切,都因他们而起。
他手中的力道让她很满意,便索性靠在他的胸前拨弄起了水,水面之下,她的身躯若隐若现,连带着那银色的反光,也一下下闪动,刺激着她的眼。
“言儿。”她又叫了声,“我之前又是什么身份?”
他为她清洗的手一顿,努力控制着情绪,“普通江湖人罢了。”
“所以,这是江湖恩怨留下的?”她盯着胸前没入体内,只留下一个针尾与肌肤平齐的地方,“那你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吗?”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普通江湖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