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器与阵法在彼此制衡,互相克制。
南宫珝歌咬着牙,眼中却是充满希冀,“你们的确够强,但我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你们没有神识,但也算千年灵气汇聚,不如我跟你们说出一件事。有人曾经启过一卦,问我能不能复兴魔族之境,答案是不能且无解。如果我封印不了你们,魔族之境则必然复兴,可我的浥尘和清音,不会错。”
当初,安浥尘的担忧,却是南宫珝歌如今最大的保障。当她从仪骧那得到魔族不能复兴,否则天下大乱苍生受苦的答案时,她就问自己,她敢不敢开启阵法救慕容,再封印阵法。
若她不能封印,势必天下大乱。可浥尘的卦,是魔族之境无法复兴,所以,她一定会成功。
上一次她走出魔族之境,她就问了任清音,如何用最大的可能封印住阵法,还要保存住自己。
她不能死,也绝不会以命去赌,她南宫珝歌要的不是孤注一掷,她要万无一失。
最终他们想出了一个方法,就是让它们彼此制衡。阵法是魔族的阵法,圣器是魔族的圣器,都是上天垂赐之物,难分轩轾。
果不其然,当光网开始笼罩阵法的时候,阵法对南宫珝歌的反噬,瞬间转接到了圣器的光网之上,想要挣脱光网的桎梏。
阵法转动着,是想要摆脱南宫珝歌和圣器对它的拉扯,而圣器织就的光网也开始旋转,却是反向的。仿佛两个拔河的人,在互相较劲,想要将对方拉扯向自己的方向。
但圣器显然也无法彻底撼动阵法的威力,双方的较劲之下,阵法依然在沉重地转动,带着不可扭转的力量。
南宫珝歌心头一凛,双手向天全身功力尽出,真气不断注入圣器之中。她知道,圣器是容纳之物,可以不断地吸收自己的真气,存储其中为其所用。她在昨日那一次启动阵法,就已消耗不轻,她现在唯有将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圣器之上。
头顶的圣器和四周的阵法,从方方面面将她裹挟在了中间,不断扭曲较劲的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仿佛连空气都被拧成了麻花,身在最中心的她,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身体更是说不出的痛苦。
她本可以用真气去抵挡,但她每注入一点真气,就无瑕顾及自己一点,那被拉扯的痛苦就多一分,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血从口中不断滑落,滴落在地上竟都是暗红色,那是内腑受伤的征兆。之前尚未愈的伤势,因为启阵而受到的伤害,都在这一瞬间尽昔暴露了出来。
南宫珝歌想也不想,伸手入怀抓出一把药,这是她从任清音那拿来的激发潜能的药,她的身体不过是勉强恢复,这种虎狼之药下去的结果……
南宫珝歌苦笑了下,她若是能活着从山洞里走出去,这后半生怕不是要从此缠绵病榻形同废人。就算是有任清音在,也不保证她能如常人一般活蹦乱跳。
才好几天就又要受伤,真是不让人快乐的人生。
心头虽是这么想,南宫珝歌却是看都没看,囫囵地塞进了嘴巴里。
一时间内腑升起了火热的感觉,那些疼痛仿佛不翼而飞,她甚至觉得自己原本枯竭的丹田又一次充盈了起来,蓄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知道,是药性遮掩了疼痛,也抽光了她所有的潜能。
激荡的真气注入圣器之中,光网的反向旋转更快了,而阵法则仿佛受到了阻滞,渐渐缓慢了下来。
南宫珝歌仿佛看到了光明,而此刻圣器一边制衡着阵法,一边疯狂地抽取她的真气,她就像一个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又是献祭!魔族的东西真邪门,她不是献祭给阵法,就是献祭给圣器,到最后要他们互相制衡,还是要献祭她,将来她要是有本事,一定要把这不知道什么质地的圣器和阵法给砸了。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感知也渐渐离开了身体,仿佛圣器抽取的,不仅仅是她的真气,还有她的灵魂。
不行,不能失去意识,她被榨取了这么多,要是不能让阵法停下,那就太亏了。
极致地拉扯之下,还有圣器的疯狂汲取,她看到自己的肌肤上都沁出了点点血珠,这是要将她皮肉骨血都吸干的意思啊。
耳朵好疼,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了,鼻间也痒痒的,是什么滑下了?还有眼睛,为什么视线变成了红色,划过脸颊的那是血吗?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脑海中不断有画面在飞速地旋转,她仿佛看到了山洞前为秦慕容解除咒印的自己,仿佛看到了腊梅窗畔低头浅笑的任清音,又仿佛看到了氤氲池水边的安浥尘,揭下面具重露容颜的君辞,长枪跃马的楚弈珩,船头笑谈风月的莫言,雪人旁无邪笑着的任墨予,惊马乱车里与她对视双眸的凤渊行,一杯酒直坠而下……那是洛花莳的手。这是南宫珝歌的一生,是第二世的一生……
那杯酒坠落,是她与他们感情的开始。南宫珝歌抵挡不住地闭上眼睛。
酒杯坠落的画面倏忽停在了空中,所有的画面都在一刹那静止了,那原本无神困顿的双眸,又一次睁开了。
她还没见到清音肚子里的孩子呢,她还等着任清音心甘情愿生第二个呢,要她死,要榨干她的骨血灵魂,没这么容易!
就在她眼神恢复清明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阵法在圣器飞快的转动中,缓缓停了下来,光满依然不甘地闪烁,却越来越黯淡。
而圣器光网也缓缓地落下,在祭坛之外又铸造了新的阵法,压制了魔族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