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122)
虽然李茅的私账当中将这些都做了处理,并无实证是给与了秋娘子,秋娘子却在得知段知县要兴建县学之后,捧着账簿到了临安县衙,愿意全部用于助学。
如今,她已是几乎全县知晓的助学第一大户——瞿娘子。
时近正午,县学投毒一案便审案结清,任郭氏如何企图搅混水,将投毒的主使之责揽到自己身上,将郭文星与郭兴福摘出去。
可她到底事先不知详情,根本没办法与案情的细节对的上口供。
而那郭文星,也俱不抵抗,把整个案情交代的一清二楚,郭兴福则更是浑浑噩噩,竹筒倒豆子一般,问什么说什么,将这罪名坐的牢牢实实!
结案之时,郭氏气血翻涌,当场昏晕在了甬道之上。
时候已临近正午,三案之中已审结了两案,最后一件县衙失火案,怎么也要过了午后再审了。
可进了县衙大门,听了一上午审案的县民们,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毕竟,现在若是走了,待下午开审了再回来,万一广场上位子没有了可怎么办!
好在县衙提前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允许不离县衙的县民们,就在甬道两侧的廊下集中乘凉休憩,膳坊也准备了简便的饭食和饮水,叫他们直接在这里停下暂歇。
史乾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有把握郭氏即便再闹,也绝对不敢胡乱攀扯不该攀扯之人。
可这一上午他站在仪门前廊下晒了半日,被郭氏这一通谩骂嘲讽,从前那些从不敢在他面前张扬的县民们,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舒舒服服的站在段岭安排好的四周阴凉处,肆无忌惮的议论自己,属实是愠怒又疲累。
段知县提前便有吩咐,他晌午自然也是不能回自己家宅的,县衙里也有专供县吏们歇息的吏人房。
史乾与另两名县吏一起进了房内,等着公人为他们送来午膳,大太阳下站了一个上午,浑身酸疼不说,此时面皮都晒得直烧的慌。
史乾抬手一撮,皮屑都搓了下来,掉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他脸黑的像焦炭,控制不住学着戚卫那般骂道:“妈的!”
那两名县吏习惯性的赶紧来灭火:“史主事快歇歇,我去取些冷水和毛巾来给你敷一敷!”
另一个也忙道,这就去膳坊尽快把午膳取回来。
史文进稍稍活动了筋骨,听着浑身嘎嘣响的筋骨,此时房内只剩了他一个,便少了些顾忌,一边喝茶润喉一边嘲讽:“真他娘的鬼折腾!不过,你也就再威风这几日了!审了这一上午,除了将那些本就要送进去的人送了进去,又审出什么来了?哼,屁用都没有!”
别说下午要审的县衙失火之案,段岭连一个当日他安排的人手都没抓到,就算抓到了,又有谁敢供他?
妻儿老小的命都不想要了!
就连得知父侄皆被设计入局,除了发一发疯攀咬他两口解气,还敢多说什么?
他简直都不知道,这下午的所谓县衙失火大案,段岭究竟能带谁上堂、又能审问个什么?
这时,房外有人敲了敲房门,刻意压了声音喊:“史主事!”
史文进听出来人,竟然是西乡都保戚卫,他有点意外,今日县衙三案公审,轰动全县,这厮却一上午不见人影,这时候怎么偷偷跑来了?
他走过去开了房门,戚卫四下打量了一眼,才跨进门。
紧接着快手将门锁上,拉着史文进便道:“史主事,才得了消息,我们怕是要大不好!段岭今日这所谓三案联审,设得有局!上午有人递了信来,叫咱们立即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史乾豁然变色。
“这怎么可能?!”
“真的,错不了,兄弟我为了给你传信,直等到此时,现在再多耽搁一刻,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戚卫与史乾同乡同事多年,史乾自是知他的性子的,彼此也足够知根知底,断不会无缘无故拿这样的话来哄他。
此时,戚卫能在得了消息之后,还能冒险回到这县衙告知于他,已是他们多年兄弟一场的情义!
史乾警铃大作,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当即随着戚卫要出门。
不料,房门一开,两人同时惊立当场。
房门外,竟在这片刻之间,聚集了二十多人,将出口牢牢围住。
当中打头的,竟然是那顶了李茅空缺的东乡都保——李立田!
史乾强做镇定:“李立田,你这是何意?”
李立田径直表明来意:“意思很简单,段知县有令,案件未审理完毕,所有涉案人等,皆不可擅离县衙!”
史乾强撑着哼笑:“那么敢请问李都保,我史乾又牵涉了哪一桩案件?可有实证?无凭无据,你怎敢擅自拿人!”
李立田却不接他的套话,只道:“我乃一乡都保,刑案之事并不是我能随便过问的。只不过段知县叫咱们今儿个来,充的是那公人衙役,知县叫咱看住谁,咱们便看住谁!”
史乾心下叫苦,没想到今日自打进了这县衙始,便已被牢牢看住。
他看了眼戚卫,意思很明显,他们三皇五帝团伙混到今日,那也不是白混的,整个乡县里壮丁小弟也是不少。
戚卫却是连叫糟糕,他为了来给史文进送信,那是一得了消息,便直奔而来,为的是孤身脱逃,哪还会带什么人!
纵使真有那些弟兄们在外支应,可此时他被困在此地,也叫不得了!
段岭到底是朝廷命官,仓促之间他在这县衙一声令下,
怕是没几个人敢真个为了救他们,就同一县之主观真刀明枪的对着干,那几乎无异于作乱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