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228)

这段时间的共事，他同段岭也称得上熟悉：“段大人，你这准女婿，可是挣了个稀罕至极了的三元及第回来，待会这场接风宴，你可是全场第二风光的主角！今晚，咱们可一定要尽兴！”

王景禹从来到这里开始，很早就注意到了官员队伍当中的段岭。

只不过，到了此时，王景禹才走过去，看到段岭微微含笑的看着自己，不待崔畅说什么，王景禹就恭敬的抱手躬身一礼：“段师，学生回来了。”

段岭看着自己的学生，以及未来的女婿，此时王景禹所取得成绩，真的让他也感到了强烈的荣耀。

此时的王景禹，尚不足而是对，可在段岭看来，似乎是与当年他在临南县鞭春日，所第一次见到的少年一模一样，就连气质都不曾改变。

可细想之下，有许多事，的的确确也已经大不相同。

当初的少年人，还只是个为了替自己谋得一个县试参试名额，而不惜得罪了地方恶霸也要出头的十二岁少年。

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然是取得了三元及第，攀登到了天下读书人都望尘莫及地位，站在那青云之梯最顶端的状元郎。

他点了头：“好，你很好，回来了就好。走吧，等你休憩好了，为师再设家宴来为你庆贺。”

王景禹再拜谢答应。

接下来，崔畅带着一行人，热热闹闹得去了知州的官舍府宅，觥筹交错，各方交际，王景禹自然全场极度吸睛的焦点。

如今太康州的通判不再是严维新，而是在两年前到任的姜桢。

严维新在太康州任之后，被调往了京师，如今就职于三司度支部。

当崔畅为了表示对太康州学子所取得成绩的重视，领着几位幕职官去亲自迎接之时，这位姜通判对此十分不屑一顾，自然是没有去。但是这接风宴，却是每个州府，都要为归乡新科进士举办的，他作为通判来参加此宴，是职责所在。

酒过三巡，姜桢望着人群中心，得意与风光至极了的王景禹与段岭。

在行酒至他这里时，姜桢笑了笑道：“景禹啊，你可真是为我们太康州学子争光得采！今后咱们太康州，终于再次有了状元州的声名。说来真是巧合，想当初太康州的上一位状元，也同你一样，都是出自雎阳书院。”

“不曾想，咱们这州学官学办了这许多年，竟再供不出一名状元出来，还是要叫这沉默多年的雎阳书院，一朝发声，便得魁首！”

“当初雎阳书院咱们的那位状元，在登第之后可是得圣上钦点，直入翰林任从七品侍讲，直接为咱们的皇子与皇上讲书授学！当真是殊荣无尽，誉满朝廷！奈何景禹你，以三元及第的状元出身，竟是被授职与那九寺之中可谓最脏最繁琐的司农寺，从八品的主簿监官！姜某私心里，是当真为你感到不平。”

姜桢一番话，说的似乎是掏心掏肺，拳意诚诚。

只不过，此时说来，却是有意叫在座的几人，都感到难堪。

一是太康州知州崔畅，一就是王景禹与段岭了。

太康州再一次出了状元，却仍然是出于太康州的私学书院。官学州学这般大力举办了多年，州衙投入良多，却是从未有曾出过在科场当中，相对耀眼一些的成绩。通判虽然与知州同责，但到底知州的第一职责更大，这不是在明着说知州举学无功嘛？

而风光无限的王景禹，纵然是中了个稀罕至极的三元及第状元郎，可是，士人举业，谁还不是为了做官？

你科举考的再好，要是不得一个好官位，那照样没什么好庆贺的！

王景禹看了看他，见姜桢仍然是一番好似亲近和惋惜的模样，便道：“倒叫姜通判忧虑了。不过，恕晚辈年轻狂妄，倒觉得这并不算得是什么需要惋惜的事情，今朝取得了成就，那就为今朝而醉。毕竟状元不是谁都能得，三元及第的状元更加不是谁都能中！从八品可也是京官，如姜大人当年那般，以选人之身挣扎于选海八年，四处谋举才得一试京官机会的经历，晚辈倒还是可以免去的。”

姜桢原本状似悲悯，闻听此言，霎时装不下去了。

沉了脸来，直直盯住了王景禹。

当年他中了进士，得的却是四甲名次。进士授官，四甲、五甲已难有官职可授，往往都是在吏部注籍之后，回乡待选。之后即使等待许久之后得授一官职，大多也都是幕职属官，是为选官，并非可以担任一方主官的京官或者朝官。

姜桢当初，可是实实在在的在待选和选人任上，苦守了八年。

直到后来，通过门路攀附上了如今的权相蔡阙的臂膀——裘培，牢牢的抓住了这一支，这才有了此后的一路官运亨通，直升到了如今的一州通判之职。

王景禹这一番话，可不就是在赤裸裸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落魄与攀附！

姜桢快速收了神色，冷笑一声：“初生牛犊不畏虎，皆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吃过虎的苦头！不知虎之可畏！我倒要看看，堂堂状元，是不是便就可免了吃这些苦了！？”

两人这便与当面撕破脸无异，王景禹也不复多言，略施一礼之后，离开此席。

段岭也自一声冷哼，就此别过。

第115章

结束了宴席，王景禹回到平阳城所购置的新居。

自他去岁离开太康州入京，已有四月个半，当初这一处院落在他临走之前敲定买下来后，就再未曾见过。

此番站在平阳城的新家门口，最吸引他眼球的当然就是那一座崭新的状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