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234)
接下来的新人至中堂,拜见舅姑、参谢宾客,再参谒外舅姑,直至分与亲属、朋友各饮酒四五盏,礼筵方毕。新人在礼官的唱诵下,迎入洞房。
夜幕降临,星辰已上,宅前宅后各处依旧灯火通明。
新房中一对喜烛哔剥作响,连那点烛光都映出了红润的颜色。更何况,这片灯下的俊郎与美人呢?
死生契阔,自此成说。
第118章
清风徐徐,紫鹃花开。
平阳城西一户不起眼的如意雕花门前,状元牌匾依然是那么耀眼夺目。
无论是谁,从这里经过,都忍不住要看上一眼,同时也对这处不大的宅院主人日常,作出几多幻想。
寒门出身、年少高第、连中三元、风神俊逸。
金榜提名后更得洞房花烛……
一串串的名词,都会在人们想起宅院主人之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这样已然如传奇般的人物,就真实的出现在了平阳城,出现在了他们可以看得到摸得到的地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还有些举业多年而不得中的学子或学子亲眷,夜半梦游都还要在这里沾沾状元的文运。
这一处原本在平阳城有些偏僻的街坊,在短短几个月之间,附近的宅邸、铺面,甚至是空地的售价,快速飙升,已然翻了两番,成为了整个平阳城的新贵之地。
前来置业的家户多了,各类集市乃至小吃商贩也多了起来。
临近的街坊每日来来往往,热闹非常,新居和旧居的百姓们,渐渐的连对这片的街坊,都改为以状元坊代称了。
一墙之隔的状元宅之内,却不似门外坊市的喧闹。
内院西厢廊下,新收拾出的一处茶案,正袅袅的冒着蒸腾的白烟。
夏日的老槐银杏皆是枝繁叶茂,几株金桂正绿油油的喷吐着绿叶,几株小吊兰自廊檐半垂,在阵阵微凉的风中摇动。
一阵喧闹之声自大门前院传来,接着是一道段玉京无须辨认就能认出的脚步声,正踩着砖面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走进。她搁下了手中茶盏与书卷,起身略行了几步。
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已然大步跨过二道门槛,撞进了段玉京的视线。
一瞬间,段玉京心脏微微收缩,像点起了无数烟火灯笼。
罗裙秀织下的双手不自觉微微辗动,指尖麻痹的涩感让她感到心惊。
但段玉京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稳稳的走着,也在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好了情绪,如常的迎上了来人。
两人靠近的瞬间,王景禹顺势握住了段玉京一只手,引着她继续回到廊下茶座,边问:“今日看得些什么了?”
这些日子以来,段玉京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王景禹这般,在内宅私院时常有些亲昵但也不算出格的举动,一双手也轻轻反握回去:“说出来怕叫你笑话了。”
王景禹听完,兴致显然就上来了,好奇的笑:“哦?那我还更想知道了。”
段玉京取了方才正在阅看的邸报,递给他道:“我今日在书房见到几份你看过的条报,尚未曾征得你的允许,便擅自取来阅看。不过,今日州衙派人新送来的,我没有拆阅。”
她说着就从茶座旁取出邸报,递给特意将座椅搬到自己邻座的王景禹。
王景禹握着邸报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便道:“这份条报,本就是朝廷传阅于朝廷各地官员的公开消息,我看得,你也看得。用不着刻意等着我回来。”
他将邸报展开,铺陈在两人面前的案几,道:“不过,也正好,我们现在可以一起看!”
眼下已是六月盛夏,送到王家的邸报上书日期五月二九日,其上用雕版印刷的方式,写了五月下旬以来,新帝与太皇太后的言行、诏令,重要的升迁、黜废等,还附录了几份大臣与地方官的奏折。
以往段玉京,也曾阅看过部分段岭会特意带给她的条报,倒也不算陌生。
条报首条谕令即明示,皇上将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正式亲政,太皇太后撤帘还政,皇帝举行亲政大典。
这件事早已在去年年初,就已是议定得事实,王景禹倒没觉得意外。
往下再看,是一些重要得官员任命变动,王景禹一目扫完,没忍住微微诧异的皱了眉。
段玉京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思忖着道:“翰林院、御史台这是大换血了?同等规模的变动,近来也不是没有,不过,似乎是有些怪了。”
王景禹也点了点头:“不错。这御史台此前由高元掌谕,高元是太皇太后高氏母族,向来是以太皇太后与蔡阙喉舌,如今竟然除了这么明显的调整,是有些非比寻常了。”
他手指点了点新任御史大夫名讳:“至于这个新任大夫,来历就值得深思了。”
“还有翰林院,愈二十名待讲待诏去职,这一举动显然有点怪异。”段玉京道:“看起来,倒像是为了御史台这次的调整,而做的牺牲和对冲了。”
“是这样。”
王景禹想着,等会看完了邸报,要再看看他这一科京师与各地同年的来信当中,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两人正看时候,宅门的管事来报:“状元公,状元夫人,有兵驿官来到,说是有关于您的朝廷敕牒!”
王景禹微感诧异,从管事手中接了过来,管事见二人形状,也不多留,施了个礼就回了外院。
“吏部叫我归乡事毕后,暂延赴司农寺赴任一事,于六月下旬抵达京师,临时差调翰林院补缺侍讲一职。”王景禹看完以后,将调任的牒书,递给段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