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292)

二丫假意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第151章

临近年末，王景禹按计划是要回临南县过的。

之所以一直不得行，就是要等段岭回到平阳城。

自两家婚事定下以后，段岭也明确的把家安在了这里。但他却不得时常在太康州任职，多数时候都是孤身一个人在外赴任奔走。这一次，他担任的是滁州知州，若非段玉京两人定下了要回平阳，段夫人原本是打算，与段玉青两人赴滁州去与段岭相聚。

也亏得滁州与太康州路途不算远，否则段岭怕是压根抽不出回来的时间。

年三十前夜，段岭总算是踏着风雪回到了平阳城。王景禹提前得了信，提前在城外等候，两人入了城，直接回了段家。段夫人早准备好了当晚的接风菜，除了段岭、段夫人、段家姐妹、王景禹以外，这一晚的席面上，还有另外一个，同样滞留在平阳城，就等着段岭回城，拜会一面之人——秦墨。

至和年间，段岭在临南县风波之后，紧急被调离，就是前往的西宁边线的秦风路。

在秦凤路的几年间，因着西宁多方生事，几乎从无宁日。

当时，他人虽然被从临南县调走，但在到了秦凤路后，却并没有受到进一步的打压抑或迫害。段岭也是多年宦海，能猜的到，在大景朝的京师，中书重臣之中，必然是有人还在保他。

只是他虽有猜测，却无从得证，干脆放开了手脚，在边关之地大干了一番。

也因此，他实打实的积累到了政绩，为后续升迁，重新调回京西北路，重回太康

州打了基础。

同时，几年的彻底放弃过往包袱的秦凤路生涯，也使得段岭交到了几位知交好友。秦墨的父亲，正是好友之中的一位。秦墨今年及冠，跟随其父自幼生长于边地，走的也是标准武人路线。

如今以二十岁龄，便得任秦凤路德顺军中的一名指挥使。

秦墨与段玉青的婚事，定在来年春时。

两人的三媒六聘皆已在今年行毕，按礼已经算是半个家人了。炉火暖融的堂室之中，两张酒席中间象征性的摆了两盆半人高的忍冬作为隔档。

王景禹与秦墨还是头一次相见，在段岭引荐之后，秦墨举起一杯酒道：“秦墨虽为边疆武人，在秦凤路西宁前线军州，亦曾听闻过兄长三元高第之声名。兄长以二十四岁之龄，便得接连拔擢为一路之转运副使，就连咱们听着都啧啧称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人见之钦服！”

王景禹自嘲道：“秦指挥使谬赞。不瞒你说，突逢高位，我心里也没底的紧，只不过人前总要装装样子罢了。今天，就只你与段师，没有旁人在，也好叫我吐一吐胸中苦水，若能得段师心中怜悯，出言指点帮衬，今天的满堂相聚之时，我当众揭揭短，也算值得了！”

一语落，秦墨忍不住大笑起来，初次见面的拘谨隔阂瞬间消散。

段岭也捋捋了半尺长的胡须，摇着头笑看他。

段岭道：“你自十二岁时，就从来心智坚决，思虑周详，想必在此之前，你已然做了不少的准备，此次赴任河东，我是不担心的。”

王景禹知道段岭说是这般说，但绝对还是忍不住要嘱咐一二。

果然，段岭紧接着就说：“河东路是无数人炎热之良地，只是为师知晓，以你的心性，必然不会止步于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乘了河东路唾手可得之政绩。说来惭愧，为师入官途多年，直到近年才略有心得。只想提醒景禹你一点，切勿年轻气盛、锋芒毕露，不给身边人留下转圜之地。”

王景禹听到这里，颔首赞同。

段岭：“你如今是转运副使，为一路之副长官，位在各知州知府之上，然则，你毕竟是副职。如今河东路的转运正使卜根睿，并非是碌碌无为、才能平庸之辈，河东一路多年来，在他的治理下，不说政通人和，但却是鲜少有什么不良之事端。卜根睿在河东路，有人心有控制力，你与卜根睿的关系，于你而言，至关重要。对此，为师只讲一句，‘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

“多谢段师，安人谨记。”王景禹扶手道。

元丰十年的新年，段王两家人人齐全的在平阳城渡过。

大年初四日，王景禹与段玉京按着习俗在初二行了回门礼，初三打点行装，初四一早，王家上下就坐上了出发回临南县双满村的车马。原本王景禹是想要段玉京留在平阳，多与家人相处些时日，然而不止段玉京自己，段岭本人与段夫人，全都坚持要求要段玉京随王景禹回乡。

段玉京说，两人成婚三年，还从未随同他回到过家乡一次，无论如何都定要同去的。

副五品官身回乡，临南县现任知县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东西两乡的要吏，迎候在大道旁。

这位自临南县东乡走出少年，已然是临南县无人能出其右的传说。

这一切不单单源于他三元及第的高名以及副五品的官身，更有当其为少年人时，就卓尔不群的与恶吏斗争，还临南县一片不一样天空的历史。

关于王景禹的乡间传记传闻，以及与王景禹有关的人事，是知县上任需要重点了解的必修课。

如今的临南县，已经不再是不受重视的偏远下县。

迁徙人口增长，县学学绩，商户商家都跻身至太康州诸县中游。去岁，经过崔畅的奏请，正式将临南县的规格提升后中县。

不受嫌弃，又有着这么多的先天好条件，知县的任命已然不再是遭人冷落的硬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