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307)
刘运德以及其他诸位主管文官与职吏,见王景禹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王端态度的影响。
很快也暂时将这事抛到脑后,继续暂时中断的议题。
四月里的一日,同往常一样的,直到申时时分,王景禹才从百草园回到河东路太原府的官舍。
段玉京晚他两个月,到了太原府,王景禹却一直抽不出来空来,多回来陪她。
好在段玉京一到,就听说了廖夫人的事情,她与廖夫人未曾见过面,但也是通过王景禹的往日言谈,对她丝毫不陌生。当即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递了帖子拜会廖夫人。
廖夫人没有把段玉京请到自己的官舍,而是在府城之中约了一处便宜舒适的去处,两人相谈甚是投机,已经你来我往的互相约了多次。
“天虽说是暖了,不过太原府这里到底还是风尘大,你平日里出门,还是要小心些受风。”
王景禹脱了自己的官服,更换居家常服的时候,瞧着段玉京始终不太能养起来的身体说。
他自己是习惯于不管什么时候,都按着后世的办法,或晨跑或做操来锻炼身体的,再加上饮食上的搭配,无论是二郎还是二丫,从小在他的习惯养成下,体格都明显强健的多。
但他和段玉京共同生活了这几年,却始终没办法将她也带入到这个轨道上。
段玉京早就对他这种习惯性的担忧和嘱咐习惯了,不再说叫他不要操心一类的话,只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应答。又道:“廖夫人似乎与王端王大人之间,并不和谐。”
说完她又解释说:“我不是要窥探她与王大人的感情私事,只是觉得他们的问题,不在于普通的家庭,有点让人担心。”
王景禹将官服挂好:“我知道的用心。早在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经有这个问题了,只不过廖夫人主动同我断了联系时间不算短,他们近况究竟如何,我还无从得知。她若愿意讲出来,我们定然是要尽力帮她的,不过若是她不愿剖析,我们也顺其自然的好。”
“不错。”
段玉京心中也是这么盘算的,不过只是认为需要把这件事让王景禹知道。
“河东路的转运司使的差事,可还顺利?这些天,我也把近日的邸报都补了,河东路的情形,只怕不是单凭多方摊补能行的,总要分些主次才好,不然你一个人累到极限了,也许还是眼下这般的情形,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改变。”
“正是这样的。”
王景禹想了想,对她说:“今日河东路送解中央的财运额发到了,再看各个州府报上来的税赋预计征收报表。田赋、商税、盐酒茶矿等,总额度是很高的,这几项税赋田赋占去了十之六七,其余几项,加起来不过三四之分。此前在京师的几年包括我们太康州,虽然田赋也能占到近五成比例,但鲜少是会像河东路这般的失衡。”
“可是,河东路的商道,以及河东路的商品,矿产,是不少于太康州的。”
他喜欢随口像段玉京说说他日常差事当中的事务,虽然他自己有着许多前年之后的视角,能远超这个时代人的认知。但是他也需要,喜欢再借助段玉京这样的当世之人的认识,来补充他的分析。
段玉京说:“商道虽通,但商旅难行呀。”
王景禹看她,等着段玉京的下文。
段玉京:“你来太原府的时候,为了赴任,车马走的是河东路官道吧。井泾到的官道,你一路行来,在官道之上看到的商旅车马可多吗?”
王景禹回忆了一下:“并不多,除了官户的车辆,少数的商旅车马,其他都是军需的专车运输,商旅车辆大概一到两成之多。”
“正是了。”
段玉京道:“我和李婶几个来的时候,一路上不赶日程,在不少地方或绕道或停驻,反而多数时间都没上官道,只在一些私路或者州县自修的路上行驶。可是,这些路上,我们遇到的商旅车马,却占去了五成以上。”
王景禹听了双眉一挑,显然对段玉京所说,十分感兴趣。
“你为了早日赴任,当时都是以敕牒官印走的官道,有人迎有人放,所有关卡都过得非常顺利。我虽然是官户,但来的时候还是要在各个关卡排一排的。那时候就看见在关卡停下来检验,凡是走官道的,所运来的货物,几乎清一色都是河东路所特产的麻制品和私茶。不过,也并非每一个关卡都是一样的。哪怕只是河东路境内的州府交界处,这些在管道之上接受查验的商人车马,都会根据地方特点有所变化。并且,我也明显看到,一入河东路境内,虽然各州府之间有差异,但是官道之上的商队车马,是明显少于此前的京西京东等路。”
段玉京说到这里,王景禹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道:“你是说,这些商人车马,在官道之上行路接受关卡检验以完商税的数量,到了河东路境内明显减少。”
段玉京点头:“据我一路的观察,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王景禹陷入了思索。他们家上辈子就是经商的,许多商人,为了逃税避税,的确是常常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段玉京所说的情形,的确也应该是一种长期存在,并且无法禁绝的现象。
只不过,他之所以没有关注这一点,只因为他当初在京师,看河东路的三司报簿,就留下了河东路商旅不兴的印象。确实没有段玉京观察到的这样地域之间的分别。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印象,他才会在转运司属门口,特意与那名文士谈了谈他对重商主义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