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338)

当然也有王景禹的支持者，以及同这样前所未有的方案所惊艳的。

大景朝堂作为方案的提出方，相比北齐而言，对方案本身感兴趣的反而更多。朝野民间，各路学子士人汇集的茶楼书社，无不掀起一场场的对谈。

翰林院杜子烨，常笃，乃至曹昱瑾、曹子墨等王景禹曾经的同窗同年，是最早一批聚集在一起，将王景禹所规划的方案，逐条一一论证，并对于这些实行以后，将会对这些被圈选自治区域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进行了最大胆的畅想。

他们平日里就与王景禹接触的很多，王景禹此前就曾经向他们透露过一部分这样的思想。

这几年来，太康州临南县模式逐年扩大，常平仓公开招标、民间自营银行，河东路许中恺的自由贸易论著，在学子和士林当中，已然是十分具有影响力的一个学派。

此时提出的两国争议区的解决方案，又是在此前的基础上，再次迈出的循序渐进、却又极有想象力的一步。

只要能理解和接受王景禹一路走来，所曾经践行过的这些实务的理念，就可以有最基本的理解这一方案的逻辑。因此，他们便成为了第一批，公开支持王景禹，并且在翰林院、太学、国子监等地，利用自己的影响，声援身在北齐南京王景禹的一批人。

皇帝赵璜接连听了两日朝堂之上的大吵，一回到后殿，就见到袁寅的徒弟小跑着过来跪禀：“陛下，太皇太后来了，正在后殿等您。”

赵璜神色一动，脚步停顿了片刻。

但很快的，他就紧紧抿了唇，步履轻健的大步跨入殿中。

太皇太后高氏正坐在后殿的罗汉榻一侧，赵璜进来之时，她刚刚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冷冷淡淡的将视线投注在这位皇帝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主动寒暄一句的意思。

赵璜早已有所准备，丝毫不以为意，神情平静的向高氏施礼问安：“孙儿见过皇太娘。”

高氏唇口未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答应。

赵璜佯作无事的坐到了罗汉榻对面，一如往常般亲近的询问：“皇太娘昨日可还歇的好？膳食合不合口味？宫中后人若有照管不到的地方，皇太娘可千万不要同孙儿见外，孙儿知晓了，定是要一一拿他们来问的！”

第177章

“呵呵。”

高氏听完，却是一声冷笑。

她微微偏过脸来看着满脸诚挚的年轻皇帝，质问道：“这不过弹丸之地的后宫，若是有人胆敢糊弄本宫，本宫还无力为自己伸张，要来求助于皇帝，才得顺心……那本宫这几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皇太娘说的是。皇太娘您主持前朝后宫多年，无人不对您尊崇钦服，自是无人胆敢在您面前造次。孙儿也是一时关切，思虑不周，皇太娘贵体康健，莫要生孙儿的气才好。”赵璜面不改色的诚心道歉。

高氏却仍然不领情，直接冷下脸道：“前朝后宫倒是的确如皇帝所说，无人敢在本宫面前胡来，也没人能惹得本宫气恼郁结。可是身为最高的一国之主、万人之上的皇帝您，若要做什么事，自然是无需顾忌我这样一个衰垂老妇了！”

“皇太娘说哪里话？”

赵璜看着对面故意不正视自己的高氏，诚恳问道：“孙儿唯恐孝敬皇太娘不够用心，又怎么会故意惹您气恼伤身。若皇太娘认为孙儿还有做的不足的地方，还请同孙儿直言，孙儿能改的定然不会推辞！”

“是吗？”

高氏显然对赵璜的话十分不信任，直截了当的问：“那皇帝可能将身在北齐，出卖我大景朝国土的王景禹给撤职，带回京师问罪吗！？”

高氏一番话说的中期十足，说到了最后，手掌更激动的猛拍向两人中间的茶案。

“啪啪……”的声响，响彻后殿。

满殿的中官内侍和宫女，个个屏息凝神，耳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赵璜也独自安静了片刻，呼吸声轻稳可闻，他冲着袁寅抬了抬手，袁寅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清退了殿内侍候的御前之人。只不过，剩下太皇太后带来之人，却还要看太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的大太监向她请旨，高氏方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把火气发了出来。

眼下皇帝要同她私下谈，也正中她的意。

当即哼了一声，点头叫他们也退下，殿中这才只剩下他们祖孙二人。

高氏率先发难道：“现在外人都退下去了，皇帝有什么话，还请都说了吧？不知道本宫这点微末的要求，皇帝可还能如方才所说的那般，半点不违逆本宫的心意吗？”

赵璜稍稍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当即以晚辈子侄的礼仪，向高氏行了一个大礼。

“请皇太娘恕孙儿不孝……”

他话刚一说出口，高氏登时再次变了颜色，冷冷打断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他 ？为了这样一个不忠不义的臣子，你就要忤逆本宫吗？”

赵璜抬起头：“皇太娘，请听孙儿一言……”

“还听你说什么！？听你说他如何祸乱我赵氏江山，听你说他如何将我赵氏江山的子民与土地，拱手送与外人？本宫将朝事交于你手中，你就是这般为君的吗？”高氏根本不听皇帝的分辨，一连串的质问，伴随着不间断的桌面敲击声，直震的人耳膜鼓荡。

赵璜在高氏连番叩问，丝毫不能得辩解之机的时刻，只得暂时按下想要说的话，微微垂首。

他的态度仍然是一如往常的恭顺，可高氏还是从他平稳又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位皇帝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这番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