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微笑着点头:“金大哥放心,我跟你有什么好外道的?”
金嘉树闻言,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微微一红,竟呆呆地傻笑起来。
院子里传来了表叔公谢文载咳嗽的声音,海棠遁声望去,便听得一旁金嘉树面露不舍,期期艾艾地说:“唉……时间过得真快呀……我得回去见老师了,不然一会儿他要进来催的……”
海棠这才明白了,原来表叔公与曹、陆二位长辈都是刻意给金嘉树机会与自己见面谈话的,但这个时间必须有限制。若是金嘉树一直与她聊个不停,长辈们就要来催促了。
她抬袖掩口暗笑了一下,才从书架上取了两本时文集下来,塞到金嘉树手中:“金大哥去吧,来日方长,咱们下回见面再聊。”
金嘉树听到这话,顿时又欢喜起来,连忙应了一声,便带着书出去了。
谢文载看了看一脸傻笑的他,又瞥了海礁房间的窗子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领着学生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海棠才从哥哥的临时房间出来,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傍晚时分,海礁从衙门里回来的时候,海棠再一次寻借口来到了他房中,低声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海礁有些吃惊:“我当时的话没什么问题呀?只是闲聊几句家事,抱怨一二罢了,甚至没有点明正题,小金怎会起了疑心?”他昨日去找金嘉树,确实只是在铺垫而已。他只想暗示金嘉树,让后者自行想到替方氏张目的主意,可没打算自己亲自开这个口!这种事从前他做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能成功,怎的这回就翻车了呢?
海棠便道:“幸好金大哥即使起了疑心,心中也对你十分信任,不曾怀疑些什么,否则,一旦他发现你从前也用过同样的手法去忽悠他,只怕就麻烦了!”
海礁想起自己过去忽悠过金嘉树的事……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其实并未轻忽此事,事先也曾仔细思量过该如何措辞,自问不曾露过什么破绽。这回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海棠想了想:“从前金大哥在长安,生活环境很简单,除了金家二房还有辛知府等人,基本用不着他与别人斗心眼。他对我们家又一向信任,因此会轻易听信你的话。可如今,他进京后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了。光是近几个月里,皇位更迭,宫里宫外发生那么多大事,他一直跟在新君身边,亲身经历,见识早已不同以往。即使是再平庸愚钝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也会有所长进的,更何况他素来是个聪明人?哥哥,我觉得以后咱们都要更谨慎行事才是,不能再随意忽悠他了。”
海礁反省了一下自己,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也罢。如今我比上辈子过得强百倍,原不必再利用他什么,也照样能事事如意、前程光明的。咱们兄妹以诚待他,别再耍心眼便是。”
第1038章 劝诫
海礁拿定了主意,便很快采取了行动。
次日他从衙门里下班之后,又一次去了金家大宅寻金嘉树。他十分诚恳地表示,自己已经从小妹处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蠢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因此要来向好友赔罪。
金嘉树其实早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忙道:“一点小事,何须如此?我早就听海妹妹说过原委了,心里并不曾在意过,海哥实在不必特地来一趟的。”
海礁笑道:“定是我前日言语间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你才会心生疑虑。况且我当时对你确实有所隐瞒,说话只说一半,也让你难过了吧?我不该与你生分的,心里有什么话,只管与你直说就是。会因为你身份变化而心生顾虑,本就是我的错。你我相交多年,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无论你身份有什么改变,你也依然是我的好友。你依旧以诚待我,倒是我,反成了个势利人。”
“海哥言重了。”金嘉树忙道,“你如今有官职在身,又时常在宫中执勤,心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你待我依然亲近,哪里就势利了呢?我与陶家学堂里的师长同窗见面时,他们对我态度变化更大,那才令人难受呢!”
两人互相安抚几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彼此都不会再放在心上。接着两人又开始说起了闲话,海礁吐槽了几句在宫中执勤时遇到的极品人物,当中还有寿康宫许太后身边的太监,金嘉树边听边笑,心里知道海礁对他已不再有什么顾虑,会有话直说了。
当然,在海礁这里听到的话,他是不会在宫中提起的。许太后身边的侍从就算做出了什么荒唐事来,也自有许太后以及她身边的心腹宫人去管教,至不济宫中还有太皇太后周氏这位大家长在坐镇,新君也会约束宫人,轮不到他一个宫外的新外戚多嘴。他在宫中时,也曾遇到过不少看不惯的事,同样会向海礁吐槽。海礁倒是趁机收集一点情报,万一在宫中遇到那些当事人,心里也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海礁与金嘉树聊天聊了许久,期间下人来上过一回茶,送过一回点心,除此以外再没人敢来打扰。离他们最近的侍从都候在门外,老老实实地听候吩咐,不敢有私下偷听或偷懒离岗的行为。就连他们上茶上点心时的规矩,都比从前大有改进了。
海礁瞧在眼里,便对金嘉树道:“你这里的仆从,规矩比从前强了许多,我看比起镇国公府也不差什么了。听说你把麻尚仪请过来坐镇大局了,麻嬷嬷真真是宝刀未老,出手不凡。”
金嘉树也深有同感:“麻嬷嬷替我将家中上下严加整顿了好些天,如今家中规矩井然有序,我日子也过得舒心多了。虽然我还有些不大习惯,但只要下面的人老实不生事,这样的日子我很快就会适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