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着兄长的表情，心里也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她放柔了声音道：“哥哥，我就算出嫁了，也依旧住在京城，想要回来见你们，是很容易的事。我上头没有公婆，过门就直接当家，金大哥也不会拦着我，我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宫里的太后娘娘又管不了我，麻嬷嬷也不会多事指责我，只要我把金大哥说服了，谁还能阻止我跟亲人见面呢？
“到时候，大不了我多带金大哥回来看爷爷阿奶和你就是了。你若想我了，也可以去金家找我。你平日里在锦衣卫衙门工作，去金家也方便，骑马走路都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咱们就还象从前那样，你遇到什么不好跟别人说的困难了，只管来寻我商量。到时候我在金家是当家主母，摒退左右根本不需要顾忌任何人，绝不会走漏风声，叫你吃亏的！”
海礁听得笑了：“行，我要是真遇到不好办的事，一定会找你去商量的。但你也别整天往娘家跑，就算你再是当家作主，无所顾忌，宫里太后娘娘也是长辈，麻嬷嬷对小金也同样有教养之恩，你心里再是无所顾忌，也别做得太过分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不然人家抱怨你不敬长辈，就败坏了你的名声。你好好一个人，凭什么叫人拨脏水呢？”
海棠摆摆手：“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会把握好分寸的。”
海礁还想再劝，旋即想到，小妹从小就很有主张，行事也一向靠谱，哪里用得着他啰嗦呢？就算小妹将来真的遇到了麻烦，难道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到时候他只管出手就是了。只要他一直屹立不倒，手中有权，还能稳稳当当地往上爬，世人想要欺负小妹时，就得顾忌三分。他没必要处处约束小妹，小妹又不是那等任性妄为的糊涂人！
这么想着，海礁张嘴就改了口：“你新做的那双靴子，香草已经交给小金了，小金说试穿着十分合脚，大婚那天就穿它了，想来就这两三日的功夫，他的脚不至于会忽然变大，叫合脚的靴子也变得挤脚起来吧？”
海棠笑道：“是吗？合脚就好。哥哥，我看到嫂子在门外等你好一会儿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事找你，你先去陪她吧？我还要找李妈妈与香草他们问问，金家如今都有些什么人，都是什么性情，好不好相与呢！”
海礁听着便站起了身：“既然你还有正事，我就先走了，回头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就算我回答不出来，也能直接去金家问小金去。”
海礁陪着庄敏仪回去了，海棠又唤了李妈妈与香草过来问话。
李妈妈便告诉她：“金家如今管事的是内外两位管家，外院管家姓李，生得老成持重，约摸有四十多岁了，据说在皇庄里做过管事，人也精明，是年前才由麻嬷嬷提拔上来做了大管家的，他原本管茶房来着。至于内管事，则是一位王妈妈，性情很是和气，见人就带笑，瞧着倒是个好相处的。”
香草也收集了不少消息：“王妈妈对下面的人很是宽和，就算底下人犯了错，只要诚心认错，哭得可怜一些，王妈妈也就心软了，不会再行重罚。因此她的人缘很好，在金家内院很是受人敬重。我试探过她几句话，感觉不是那起子会把持大权的刁奴，反倒很讲人情味。麻嬷嬷兴许就是知道她的为人，才会提拔她上来做管事的。”
金家如今除了麻尚仪偶尔会回来过问一二，庶务基本就是由这内外两位管家打理的。李妈妈带着一双儿女，里外找人打听过，知道金家下人相处和睦，刺头早就被清理干净了，男女仆妇每月都能按时按量发月钱，衣裳伙食都无人克扣，大体上还是相当好管的。下人们知道太后时不时就会派人出宫查问，麻嬷嬷又在金家大宅里早早就安排好了耳目，因此都不敢作妖。
李妈妈还多打听到了一件事，金嘉树这位未来姑爷，如今住在正院旁边的偏院里，起居饮食上侍候的不是小厮长随就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妈妈，十分洁身自好，并没有任何房里侍候的人，对未婚妻可以说是一心一意了！
海棠听到这里，忍不住脸红了一下，轻咳一声，转开头去。
虽然她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听到李妈妈这么说，她心里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第1147章 隐患
李妈妈与香草母女俩只是在金家待了半天的功夫，能打探到的情报有限，但她们已经很努力去打听了。
除了之前这几条好消息外，也有些不那么好的消息，李妈妈也忧心忡忡地向海棠报告了：“虽说金姑爷洁身自好，但金家的下人，几乎都是宫里赐下来的，金姑爷不爱管事，麻嬷嬷又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因此很多人不怎么顺服。看起来虽说都是老实知礼的，其实心底下不知有多少算计呢！”
李妈妈留意到，金家其实还是有不少年轻漂亮的丫头的，只是金嘉树不许让她们进入内院服侍，尤其不许她们到自己跟前来罢了。但这些丫头未必个个都甘心，眼下她们只是在外院侍候，可等到海棠嫁给金嘉树，金家有了当家主母，内宅必定要进丫头的，到时候这些野心勃勃的漂亮丫头还不趁机作妖么？！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男女仆妇，看着好像十分积极忙活，其实没干什么实事，有偷奸耍滑的嫌疑。
李妈妈虽然到海家的时间不长，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正院上房执勤，亲眼看着马氏与心腹崔婶是如何处理家中庶务的，还跟着学了不少管理下人的诀窍，因此，她很容易就能辨认出，金家哪些下人在装模作样地偷懒，又有哪些人是忠于职守，肯沉默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