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闻言忙道:“二进院的屋子更大,二婶一个人照看起来更吃力。家里要是抽不出合适的人选,索性就把葡萄调去二婶那边吧?反正平日里她也是帮二婶的时候多些,我需要用她的地方不多。与其让她分心照看两处,还不如让她专心侍候二婶和小石头算了。”
马氏忙道:“叫葡萄去你二叔二婶那边做事倒没啥,可这么一来,你身边就没人了。石榴年纪还小,啥都不懂,也就是做做杂活罢了。屋里的精细活,她还上不了手。”
海棠道:“我那里能有什么精细活需要她干呀?我的衣裳都是针线房统一制作的,吃饭都到上房来陪您一道用,平日里只需要有人打扫屋子、洗洗涮涮、烧茶点灯罢了。其他的事我自己就能处置得来,用不着再添一个人手。如果您怕委屈了我,那就再仔细留意人伢子那边的消息,看什么时候有合适的人了,再买回来给我使唤就是。”
马氏想了想:“也罢,既然你这么说了,那额就先不挑人,且让石榴先负责你屋里的杂活。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说亲了,陪嫁丫头可不能随便挑,额得好好寻个四角俱全的妥当人才行!最好是一家子都落在额们家里的,那才能让人放心!”
海棠干笑两声,转开了话题:“金大哥那边不知道可有后续消息?如今马老夫人的后事都办完了,那位麻尚仪的差使就算是结束了吧?她打算什么时候搬进金家宅子来?”
马氏也说不清楚,她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些消息罢了:“麻尚仪好象还在镇国公府里待着吧?那位林侍卫似乎不在城里,也不知道干啥去了。麻尚仪大约要等他一块儿搬。不过近几日,金家都在修整房屋,给他俩腾屋子咧,好象还要在墙上加开窗户?阵仗不小,不是单纯收拾屋子就完了,也不知道要几日功夫。金小哥嫌家里吵,如今都在你表叔公那头看书习字。其实额们家里也有许多空屋子,前院的客房和楼上一排屋子都没人住,随他挑哪间都成,又离他家更近,他咋不到咱们家里来咧?额还怪想他的。”
海棠眨了眨眼,没有吭声。
其实金嘉树也不是特地与海家疏远了,每日海礁放学回来,都要去谢文载的院子与他见面说话,小哥儿俩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呢,只是金嘉树不往海家来,来了也不久待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麻尚仪跟他说了些什么,令他心中有了顾虑?
第523章 不耐
“他能有什么顾虑?”海礁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做戏给人看,省得麻烦罢了。”
他手中拿着把木尺,朝着自己房间的窗户比来比去,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海棠倒是隐约猜到了几分他话里的意思:“是做给那位麻尚仪看的吗?”
海礁给了肯定的回答:“小金觉得跟我们家往来亲近,不是啥大事。只是那位宫里出来的女官似乎很精明小心,对他身边亲近的人总爱多留意几分,大概是生怕他年纪小不知轻重,有了亲密的友人便容易将家事说漏嘴,还担心我们家当初遇上金家遇险,在小金还未醒来前,已经见过了他家那些御赐的东西,会猜到实情。毕竟爷爷阿奶与镇国公府往来颇多,表叔公从前在京里也见过世面,曹、陆两位爷爷更是聪明人,兴许能发现一些蛛丝蚂迹,也未可知。
“她特地找人打听了我们家的消息,问得很细。爷爷阿奶,你我兄妹,表叔公,曹爷爷陆爷爷,连带二叔父子夫妻的事,她都详细问过了。虽说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但小金估计是吃亏多了,对外人难免要防备着些。他怕那位女官对我们家的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宁可对外表现得与我们家没那么亲近,其实心里还是一样的。他说,等到麻尚仪与林侍卫搬进金家,与我们家做邻居,时间一长混得熟了,知道我们家的品行为人,便不会再多猜忌了。到时候他再与我们多加来往,便不会再惹来猜疑。”
这些事都是周奕君悄悄告诉他的。前些日子,周家三房举丧,老军师带着儿子与老张头一块儿进城吊唁,顺道把周奕君也给带回来了。事后老军师心情不好,停了课,周奕君便留在了家里,消化他近日所学到的东西,自然也要与好友们见面相聚。据说麻尚仪打听消息时,也找到他头上了。他虽然不会在旁人面前多嘴,私下里见海礁时,却说起了这件事,嘱咐海礁多加小心。
麻尚仪固然是周太后从娘家带进宫去的陪嫁侍女,但她在长安只生活了十几年,却进宫将近五十年了。说话行事,早已是宫中的作派。就连曾经熟悉她的亲友,也无法从她那张平静微笑的脸上看出她的想法。虽然周奕君相信她对太后与周家仍旧忠心,但她能奉皇命回长安办事,自然也是得到皇帝信任的。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万事小心为上。
海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把消息告诉了金嘉树,其实心里很不高兴。虽然上辈子他混的是锦衣卫的密探圈子,除了刑房那位辛公公,就没跟宫里出来的人打过交道,但也不免觉得麻尚仪太多事了。
他救人是存了好心的,真没有多想,平日里也是真心将金嘉树视作友人。虽然他确实猜到了金嘉树的真正身世,心里也有几分依靠这份友情往上爬的心思,可他也没有坏心呀!那麻尚仪既然是代表许贤妃前来,怎的连点感激他的意思都没有,就先猜忌上了呢?
还有皇帝,他自个儿要纳有夫之妇为妃,自个儿没把许贤妃的前夫一家安顿好,自个儿没拦住孙家人使坏,害得金嘉树失了依靠……一切都是他自个儿惹出来的,他怎么还好意思猜忌这个,猜忌那个?但凡他能把孙家人管住了,这一切还会发生么?他还用得着忌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