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说,让吴家的熟人、旧仆或是金家的左邻右舍证明,金家二房进京后,金家就开始为金许氏给吴皇后做乳母的事忙活,金举人根本不可能有闲心去青楼楚馆,金家二房也不会容忍他把钱花在那种地方。金举人堂堂一个青年举人,前途大好,言行间也颇为清高,之所以会把原配妻子推荐到吴家,让她给吴皇后未出生的皇嗣做乳母,就是因为金家缺钱啊!
金举人会试落榜,滞留京城,花销大却收入小,再加上金家二房那么多人忽然进京,已经拮据到要让妻子去给人做乳母的程度了。他哪里还有闲钱去喝花酒?!
金举人没有喝花酒,金许氏就不会带金家二房的人去青楼捉奸,那自然也没有金许氏认出胞妹,姐妹相认,让金家二房的人发现其妹流落青楼的故事了。
海棠道:“许娘娘其实可以提前宣扬一下她长姐生前在夫家受的苦嘛。金家二房行事不靠谱,欠了赌债又来吸堂侄的血,你爹金举人又仁厚心软,只能委屈自己的妻子,诸如此类的。只要京城的权贵事先知道了金家在京城过得有多么拮据,形成了固定的认知,就算金梧跑出来说金举人有钱去青楼,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金嘉树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许贤妃怎么可能这样做?她只会尽可能不在人前提起自己“长姐”的消息,否则皇帝就要疑心她要露馅了,到时候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皇帝虽然宠爱许贤妃,但那是因为她生下了八皇子。若是她的言行对八皇子不利,这个生母身份也未必能保护她不受皇帝责难。
金嘉树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然道:“其实孙家若要用这些理由去污蔑我姨母,都需要有人证物证为辅,一旦皇上不予采信,便都是白搭。哪怕承恩侯府是太后娘家,为我姨母做证,显得不够可信,可也比孙家的证词要更容易取信于人。眼下就怕孙家用的不是这些理由,而是其他的……根本令人无法辩白的罪名。”
他顿了一顿:“比如说……我娘和姨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长相十分相似,当年在宫中,我娘跟着吴皇后的宫人,抱着七皇子逃往慈宁宫时,就是因为生得与姨母相似,才被人认出来的。偏偏我娘是被太后和姨母秘密送出宫去的,在宫门处并无记录,知道的人也很少。她回到家中后,又很快就死了……万一……万一孙家编造谎言,说我娘其实没出宫,当时就留在宫里,给太后做了宫人,就是今日的姨母……那要怎么办?”
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海棠精神顿时一振,假装不知道这是真相,只当它是金嘉树随口列举出来的孙家可能采用的诸多荒唐理由中的一个,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要是他们真的卑鄙到这个地步,那就很难办了……金家见过你娘从宫里回来的人,如今都死光了吧?幸存的金梧当年还是个奶娃娃,多半不记得了,但他要是非说自己记得,不曾见到你娘回家,被你们家埋进坟里的是其他不相干的人,那事情就没法说清楚了。你娘已然化为白骨,要如何证明她就是你娘呢?况且她入土为安这么久了,总不能为了孙家几句污蔑,就让人挖她出来吧?那也太造孽了!许娘娘一定会很生气的!”
金嘉树心头觉得轻松了许多,向海家兄妹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他就这么简单直接地说了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妹妹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他说的都是实话呀!
金嘉树看着海棠,没发现自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呀,如果他们再找个人来做证,非说我娘和姨母长得相似,年纪又相仿,就一定是一个人,那就更叫人头痛了。我姨母从小被拐,世上根本没人能为她证明,除非我娘活着与她站在一起。可惜当年同时见过她们姐妹的人,都是慈宁宫的人。孙家绝对会说他们都是串通好了一块儿撒谎的。”
海棠抬头看向他:“那当年你娘回家时,就真的没人见过她吗?街坊邻居呢?她从大街上走过,回家后很快就传出了死讯,难道就没人觉得不对劲吗?要是能找到这么一个证人,证明金梧的说法不可靠,这事儿就好办了!”
她把声音压低了些:“能找到这么一个证人吗?”
第711章 证人
海棠其实无所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证人。
但对于皇帝来说,要找到这么一个“证人”,其实也没多难。
只要有可靠的人证证明,当年金许氏曾经回到过金家在京城租住的宅子,过后无论是传出死讯,还是再度出走,下落不明,都能将她与“慈宁宫的许宫人”当成是两个人分开看待了。金许氏在坤宁宫大火后便出了宫,那留在宫里随周太后一块儿封宫不见外人的许宫人,身份自然不会有问题。相应的,许贤妃声称自己在宫中遇到了失散已久的长姐,把人藏起来后,又悄悄送出宫去,便不能算是谎言了。
至于金家埋在坟里的究竟是谁?那并不重要。就算有人声称那并非真正的金许氏,也不代表着金许氏就没有出宫,还留在宫里做了宫人,如今甚至成了皇妃。
除非有慈宁宫中亲历了这一切的人背叛周太后、皇帝与许贤妃,公开说出当年的真相,否则许贤妃的身份秘密还是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的。
海棠几乎是在明示金嘉树,反正皇帝已经造了那么多的假,再添一个假证人,也无所谓吧?
金嘉树却在听了她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听明白了海棠话中的暗示,可他觉得,这样未必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