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雌君最讨厌了(110)
卡洛莓斯闭上眼,埋在水中,身体沉下去,纷乱的思绪也沉下去。
克里希并没有对他全盘托出,雄父的预言也没有解释,明明从小他就被寄宿,那么多年间却没有一句提醒与指引,这也不对劲。
胸腔中保留的氧气并不算多,很快,卡洛莓斯就在窒息感下破水而出。
水珠顺着面颊汇聚到下巴尖,滴滴答答往下落,在倒影的天使面容上晕开一圈圈涟漪,神色模糊不清。
清洁完毕,身体回暖,卡洛莓斯起身裹上浴袍,随手捞了一条毛巾擦着湿重的头发。
【没关系,我总能得到答案的。】
整理好了待办,步伐也不再急躁,缓步踏出浴室,卡洛莓斯第一眼就看到还没有关闭的光屏上,英格瓦尔还跪在原地。
看姿势,是真的一动没动。
卡洛莓斯:“……”
有的时候,他真的不能理解英格瓦尔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看到了道歉又能怎样呢?迟来的道歉不能抹消任何已经发生的伤害。
如果他没有任何回应,难道英格瓦尔就打算这么一直跪到明天吗?
想想这种可能性奇高无比的猜测,卡洛莓斯刚平定的心绪又开始烦躁起来。湿淋淋滴水的长发更是压得脑子发晕,重得难以忍受。
英格瓦尔独自在舱室内忏悔,从最初焦心等待回应,到漫长时间后的了无音讯,他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本就是他做错了事。
这么久以来,他甚至没能给出过一句道歉,有恃无恐地放肆行事。
想想他凭什么呢?
英格瓦尔目光垂落,虚虚看着地板上的木质纹路,自问自答:
【不过是凭卡洛莓斯的纵容和妥协。】
作为年长者的他,却总是被更为年轻的伴侣包容,几乎有求必应。哪怕那些要求可能会损伤卡洛莓斯自己,他也答应了。
在这段不平等的关系里,他索取了太多,他太过理所当然的态度,逼到卡洛莓斯在生命的尽头也要把婚戒褪下还给他。
以求再无瓜葛。
他们的关系病态、扭曲,他的爱里永远充斥着占有、索要。而进入这座牢笼的卡洛莓斯,只有退让、妥协这一个选择。
不是因为爱,只是他别无选择。
对准监控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或者说,每一种无望的等待都是煎熬。
英格瓦尔品到了一点点,卡洛莓斯在空荡荡的府邸中独自等待的荒芜寂寥。
那实在是,过于痛苦的滋味。
尖刀一片片挑着心尖时,英格瓦尔模糊间听到了舱门打开的声音。
一下,两下,第三次眨眼后,视野终于清晰起来。
裹着纯白浴袍的天使提着湿淋淋的粉发走到他面前,将长发展示给他看,语气是有些气恼的埋怨:
“你说过,要帮我剪头发的。”
“很重。”
英格瓦尔摊手接住那一大束长发,柔软、湿凉,再次眨了下眼,他有些苦涩又释然地笑起来:
“好,马上帮你剪。”
第58章
静音的暖风吹走碎发, 热量传递至水珠,催着它们变成一团团水汽上升、飘离,去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累赘的长发被割舍后, 卡洛莓斯感到了久违的轻盈松快。镜中的模样陌生又熟悉,记忆中稚嫩的面容一点点蜕变,最终与成熟精致的倒影重合。
看进自己的眼睛,卡洛莓斯终于感到些许恍惚, 对于回溯与重生有了真实的体感。
上一次这个时间的他,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湿软的卷发在暖风下重归蓬松,打着小卷的几缕落在耳下,被英格瓦尔捧着颠了颠。
干燥的风停了, 一直没染上温度的苍白骨节蹭到面颊,有些冰。
卡洛莓斯忍住了没缩肩膀, 借着镜面的反射跟英格瓦尔对视。
“明天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身后的雌虫眉眼低顺, 只一瞬对视就避开了他的目光,俯身凑到肩头低语:
“我们去一家生态星球上的福利院。我需要去视察一下福利院的管理是否到位,你可以跟虫崽们一起玩。”
感觉到手中的发丝偏离,英格瓦尔撑住椅背, 身体前倾,抬头对上镜中卡洛莓斯排斥的目光, 劝道:
“还没去学校的都是些没经过二次觉醒的幼虫, 很安全也很可爱。”
镜中精致的倒影, 在颊边腮肉鼓起时, 显出一种毫不矛盾的稚气, 如果放在幼崽堆里,估计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英格瓦尔突然笑起来,笃定道:“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卡洛莓斯并不相信。
幼年的记忆已经证明, 他并不是讨幼虫喜欢的类型。连幼虫期都不招同龄虫的喜爱,成年体又怎么可能会奔向另一个极端?
但是他没有拒绝。
一早就答应好要配合,他不是那种半路反悔、食言而肥的虫。
“嗯。”平平淡淡的一个音节,全出于基本的礼貌才回应。
头发剪好也吹干了,卡洛莓斯不再有留下的理由,起身就要离开。
舱门打开,一步即将迈出,卡洛莓斯却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喊住,急停在门口。
英格瓦尔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雅、柔和,无法抹去的哑涩却为本来悦耳的嗓音平添了一分凄苦:
“我很抱歉,我安了那些监控。”
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障安全,可英格瓦尔并不想用这仅占极少比例的借口来狡辩、推脱罪责。
在自己的府邸里安装监控,并不足以构成罪名,但限制雄虫的自由、实施监禁就足够把他送进监狱。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安排律师把我告上最高法庭,我保证罪名可以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