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后嫁给霸总冲喜了(144)
这是他从绥朝归来,睁开双眼,看到叶云樵出现在他面前时,许下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诺言。
所以,当他知道叶云樵被困在仓库时,他毫不犹豫地去救他。当车祸降临的一刻,他挡在了他面前。当子弹破空而来的瞬间,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叶云樵承受了一切。
他不是伟大,也并非无畏。
“因为我爱你。”
爱,比生死更重。
比千年的时间、比命运的捉弄,比世事的变迁,都更重。
“但是。”他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去握住叶云樵的的手,指腹摩挲过那道被风霜磨砺出的薄茧,“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他过去的爱太傲慢了。
他总想护他周全,总想把他拥入羽翼之下,可他忘了,叶云樵从来不是需要被施舍爱情的人。
他们是平等的。
“我依然会保护你,但不会让你成为只能被保护、只能被拯救的人。”
“我们一起承担苦痛,也一起迎接光亮。”
“不是让谁替谁活下去,而是我和你一起,活下去。”
就像他过去以幽魂陪伴过他的岁岁年年,未来,他也会继续站在他身旁。
一起撑伞,一起回家。
秦知悯的话落在这片时间停止的残破废墟之中,如同柳枝甘露,带来生机的讯息。
而不远处,一株野草正在石头的缝隙里倔强地生长着。叶片被泥土沾染,根茎干瘪而纤细,却依旧努力舒展。
它不需要养分,不需要光照,它只需要活着。
命运的手再残忍,也无法剥夺春天的权利。
叶云樵望着它,又望向秦知悯。
在秦知悯炙热温暖的眸光中,他站了起来,摇摇头: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秦知悯一怔,正要开口,却听他继续说道: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让我看到你活下去,好起来。”
“长命百岁,陪我共度接下来的岁月。”
他的声音很轻,似风拂过林梢,又似大雪落入人间,消弭所有过往的悲怆。
“好。”
秦知悯缓缓弯起唇角,目光柔和:“我答应你。”
叶云樵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半揽着他,将他的手臂稳稳搭在自己肩上,像是一座牢固的桥梁,承载着秦知悯的重量。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外面暴雨倾盆,轰隆隆的雷声在地底下震出闷响。
这道矿道原本就崎岖复杂,救援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他们,若是再等下去,雨势引发塌方,他们会被彻底困在这里。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现在出去。
“能走吗?”叶云樵问。
“可以。”秦知悯答。
“那我们现在一起回家。”
两人彼此支撑着,踏上了离开的路。
他们走过碎石,脚步深深浅浅,时不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们走过积水,冰冷的水渗进鞋底,一步一步,带着潮湿的泥泞,沉重地向前迈进。
洞穴狭长而阴冷,探照灯的光束逐渐在他们身后淡去。
四周的空气变得愈发沉闷,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将整个世界吞噬。
他们只能依靠记忆在其中摸索前行。
但黑暗带来的不止是方位的迷失,还有它本身的恐惧。
叶云樵的脚步放慢了一些,甚至在踩上某块石头时,整个身体忽然哆嗦了一下。
他没有表露任何害怕,但秦知悯察觉到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叶云樵的手,用力地、牢牢地握住。
如同一根稳定的锚,将他拽住,定在现实之中。
叶云樵侧头,借着记忆中的方位,安静地望向他。
黑暗中,他看不清秦知悯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但这已经足够。
他问:“接下来的路,你会陪我一起走吗?”
秦知悯没有半分犹豫:“会。”
叶云樵停顿了一瞬,轻轻笑了。
“那我就不害怕了。”
他反手握住秦知悯的手,十指相扣。
脚步踏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碾压声。
慢慢的,血腥腐烂的气息铺面而来,记忆里的噩梦开始在四周弥漫。
那些被埋藏在黑暗的声音,窸窣地爬上来,粘腻地缠上叶云樵的脚踝,顺着他的脊椎一路攀爬。
“阿樵。”
有人在耳边低语,这并非秦知悯的声音。
“阿樵。”
声音重迭,忽远忽近。
“你看看我们吧。”
叶云樵的脚步一停。
他看见了。
病床上的人,枯瘦如柴,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碰他,最终却只能无力垂下,再无声息。
撞上墙壁的人,额角鲜血淋漓,眼底带着尚未散去的怒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被河水浸泡太久的人,被捞上岸时已经肿胀不堪,皮肤浮白开裂,再也看不出曾经英俊的模样。
他看见他的至亲挚友,都死了。
死在黑暗里,死在他的记忆深处,死在再也不会有亮光的地方。
叶云樵的呼吸开始急促,胸腔被恐惧一点点挤压,耳边的低语逐渐化作怨恨,化作深入骨髓的哀鸣:
“我们好想你啊。”
“你陪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别走了,停下来吧。”
漫长而永无止境的梦魇,让叶云樵生出了动摇。
他该停下吗?
如果停下来,如果跟着他们走,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已经走了太久,太累了,生与死的界限,似乎只差一个微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