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出逃[破镜重圆](45)
现在真的做到了。
她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家了。
可从下午听到姑姑黎君受伤的消息,她的心便悬着没再安放过。
后来给黎君转过去的钱,对方一直没收,也没给她回任何信息,她就更是担心。
好一阵过去,她呆呆坐在那里。
仰起头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蜂蜜水,还是决定回云槐一趟。
她是连夜和老板请的假,又安排好了手头的工作让桑宁暂时代为处理。一大早天还没亮,出发去车站坐上了最早一班靖水到云槐的客车。
到达时十一点不到。
她拎着个不大的行李袋,尾在人群后从出站口往外走。
她从上大学开始就再没回来过。
算起来,已经过去十一年了。
过去的十一年间,就算是春节这样的日子,她也要么是在兼职,要么是一个人窝在拥挤的出租屋里,自己给自己煮一份简单的小火锅,买块小蛋糕哄着自己开心,就当是迎接新春的仪式感。
走出车站,她在路边打了辆车。
透过车窗一路往外看,这座小城变化颇大。
车站附近原先的一片老旧小区,前几年一直说要推倒重建,现在映入眼帘的已经成了一片宽阔的购物中心。
中心的城市广场,如今也扩建过,绿化有所改善,健身设施同样有增加。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多出不少错落有致的高楼。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
像是她尘封在心底,从不愿对外展示的秘密,正一点点被揭开。
云槐不大,黎君家在城北,出租车走了十五分钟出头便停下。
这一片是原先化肥厂的职工集资小区,本就有些年头,后来风霜洗礼,又没经过什么修缮,现在看着更是又旧又破,连楼道里的光线也差得不行。
黎悦夕在单元楼口停了两秒,深吸一口气才鼓足勇气提脚上楼。
201的门严丝合缝,门侧褪色的对联剩了一半,没遮挡住曾经被王展酒醉用菜刀砍凹的痕迹。
细看,那旁边又多了几道稍小些的凹痕,她没见过,但也能断定肯定是王展后来弄的。
她离开的这些年,不知道姑姑和表妹又受过多少委屈。
黎悦夕心口忽然有些酸,站在门边调整片刻才伸手去敲门。
没多时,里头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微颤的声音问了句:“谁啊?”
黎悦夕张口,喉咙却发紧,一时没发出任何声音。
咳了两声才说:“姑姑,是我。”
里头的人迟疑着“哦”了两声,接着开了门。
黎悦夕朝里看去。
小时候总记得邻居说姑姑有一头长直的黑发,爱穿裙子,是这一片里有名的美人,还是厂里的业务骨干。
后来结了婚,又拉扯她们兄妹三个,一家子的重担全落在她一个人肩上。
经济条件不好了,人也渐渐磨得没了精气神。她初中那年,就看见姑姑鬓角开始长出白发。
眼前的人更甚,一头长发几乎全白,额角眼尾全是皱纹,苍老得完全不像是个五十出头的人。
右手小臂打了石膏,被白色的绷带绑住,挂在脖颈上。
左手虽没这么严重,露出的手背也能清晰看见凝结的褐色疤痕。
黎悦夕往前挪去,抓过黎君的左手问:“姑姑,您还有哪受伤了?”
黎君干笑着,将手抽回来往身后藏,“我没事的。你快进来。”
她跟进屋里。
黎君随即端来一杯水,笑得不太自然,“难得回来一趟,午饭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姑姑,”黎悦夕沉沉喊了声,直勾勾看向她,“我不和您拐弯抹角,我知道姑父出狱了,并且您的伤就是他造成的。”
黎君目光闪躲,头一低,还是说:“我真的没事的……”
她越是这样,黎悦夕越觉得恨铁不成钢。
从她被接进这个家,吵吵闹闹似乎从没断过。
闹得最凶的有两次,一次是她初二那年,王展为了讨一口酒钱,砸了客厅的电视,又握着玻璃杯一个个朝她和表妹王子琪砸,骂骂咧咧说这个家运势不好,都是因为有这两个赔钱的丫头。
黎君为了护着她俩,自己挡在身前,胳膊和后背都被砸碎的玻璃杯划得出血。
另一次是她高考之后,听说她要去外地上大学,王展又借着酒劲发疯,说要她还清这些年家里给她出的生活费和学费,否则就算玩命也要阻止她离开。
那次王展动了刀,拉扯之间,黎悦夕被割伤了小腿,黎君和王子琪也没能幸免,各自受了伤。邻居报警,才最终作罢。
初二那次,黎悦夕年纪还小,没底气做什么,只好继续忍气吞声。
高三那次,她和表妹一块下了决心去警局作证,也一再劝黎君离婚。可黎君最后还是心软原谅。
也是因此,黎悦夕才狠心,这么多年再也不愿意回这个家。
除了逢年过节会给黎君转钱,平时连问候也没有。
一直到三年前,听说王展因为赌博被判了刑,黎君才算得了一段时间消停日子过。
眼下人刚出狱,又是这样……
黎悦夕凝眸看了黎君一阵,语气更沉了几分:“姑姑,我还是那句话,您离婚吧,我给您找律师。离婚以后您愿意留在云槐,我和妹妹也会经常回来看您。您要是愿意跟我们去其他城市也可以,我们现在能养得起您。”
“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黎君眼眶泛红,“可是……”
她正要
继续说话,刚合上没几分钟的大门又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