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出逃[破镜重圆](54)

叶杉青笑笑，并没回话。

下一秒，右手往身后一绕，揽着一束香槟玫瑰递过来，“那这束花就当是在锦上添花。”

玫瑰花瓣上还有凝结的水珠，她眨着眼看过去，瞳仁也被染得晶莹。

她问道：“一大早，哪来的花？”

“一束花还不简单，”他耸了下肩，眸中闪过得意，“你昨天不是说，怕几天不回家给花换水，花不新鲜了吗？那就换一束新鲜的嘛。”

黎悦夕缓缓点头，没再出声，只静静垂眼望着怀里的花。

他偏头看她几秒，却忽的笑容一敛，撇着嘴委屈起来，“不过我说，你起早看日出居然都不叫我。”

黎悦夕一滞，半秒后轻声笑出来，“我是想，你这几天一直为我们家的事在忙，昨天又开了那么久的车，就让你多休息会。”

“……”

他不说话，只满眼幽怨望着她。

像个没得到渴望已久糖果的三岁小朋友。

黎悦夕声调柔下来，安抚道：“今天没看成，那我们下次再一起看。就定在——”

她思索了阵，右手拇指和中指打了个响指，双眼亮澄澄的，“新年的第一场日出，怎么样？”

叶杉青瞬间便阴转晴，笑着点头应下来，“行，我记住了，新年的第一场日出，地点我来选。”

她也点头，诚恳“嗯”了声。

话音落，叶杉青学她刚刚的样子，双手往身子两侧一撑，双眼合上，也将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

这会儿太阳升到斜上方，光线已经有些刺眼。

他紧闭着眼，时不时眉心稍蹙，垂下的睫毛也会跟着颤动几下。

阳光好暖，他在身边也是。

尤其是今天，他捧着鲜花，和日出一起来的。

-

回到靖水时已是午后。

黎悦夕插好那束香槟玫瑰，将花瓶摆到了阳台，自己则折回了卧室。

靠墙的方桌下摆着个亚克力的收纳盒，以前一些舍不得扔的东西一应被她放在里头，倒是很久没打开看过了。

她弯腰取了收纳盒出来，掸掉盒盖上积的一层灰，这才将盒子往桌上放。

左侧整齐一摞，是她上学时候最喜欢看的青春杂志，名叫岛屿逆行。以前每月十号会出一期，她为了买下来，就会提前省下早餐钱。

这几年出版行业不景气，这本杂志改成了电子刊，倒是很久没再去看了。

右侧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譬如新年时候钟意送给她的水杯，高考结束和钟意一块买的同款手链。

还有，叶杉青曾经亲手用折的几枝玫瑰，和高考前，送她回云槐那次，他塞进她包里的东西。

那天他特意叮嘱，让她等到高考完再看那个东西。

尽管好奇，她还是遵照约定，一直等到6月8号下午，考完了最后一门科目，走出考场，才终于打开那个礼物。

那是个牛皮纸做的扁盒子，拿在手上没多少重量。盒子一角是他亲手写下的四个字：送给阿

悦。

她小心翼翼去拆包装盒，生怕扯坏了那几个字。

两三分钟后，从里头取出一个木质的正方形相框。相框里并不是谁的照片，而是一幅刺绣图。

图案是他diy的，四角由玫瑰图案围绕，中间写着，阿悦：勇敢去走你想走的路吧。——杉青

刺绣到底是个技术活，不长的一句话，他绣得有些歪歪扭扭。

这会儿看起来，黎悦夕还是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她紧接着去抠开相框背面。

一般的刺绣都是正面整齐，背面的线团杂乱。

叶杉青送的这幅，背面却是用另一张绣布覆盖住的。

这一面没什么特殊图案，浅米的底色，正中只有显眼四个字：

我喜欢你

四个字映入眼帘，当时的心情好像也再次涌现。

从小到大，她确实从不是个习惯于情感外露的人。即便后来已经意识到叶杉青整天围着自己转，是出于喜欢，她也只觉得无措，第一反应是装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止一次想过，叶杉青或许有一天会对她表明心意。

在那之前，她就只想安心等，等他开口，然后点头答应。

一直到拆开这个相框那天，她才恍然发觉，她自己好像也并不是很了解自己。

因为在望见“我喜欢你”四个字明晃晃出现眼前时，她第一反应竟然不再是等他来问她的答案。

而是想，立刻、马上，分秒也不耽搁地，亲口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后来她赶回靖水，在广播里说完那番话后，叶杉青不到五分钟便从礼堂赶到了室外球场。

直至今日，她还清楚记得那天他俩的对话。

他明知故问：“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她憋着笑，“嗯，好巧。你不和同学们庆祝，来这里干嘛？”

他又问：“广播说我女朋友在这里等我，怎么没看见呢？”

一边说这句话，他还一边在朝四周张望。

黎悦夕往他身前挪，挡住他游移的视线，终于开口：“在这儿。”

“什么在这儿？”

“你女朋友，在这儿。”

那天学校里好热闹，笑闹声、欢庆声，烟花升腾的吵嚷声交杂。

那天的她好坚定，毫不犹豫冲破这些纷杂的声音喊道：“叶杉青，我喜欢你！”

这些画面如今回想起来，遥远得像是上辈子。

黎悦夕将绣布捧在手心，指腹缓缓从这四个字上逐一滑过。

现在，她能买得起昂贵的华服，精致的珠宝。

手上这个东西，根本不是多么稀罕的。

可他那份情义，却是无法用金钱的价值去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