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出逃[破镜重圆](59)
他却坚持,“我不自己开,没事,你走吧。”
司机犹豫着点了头。
看人走远,他爬上副驾,给黎悦夕打了电话。
那头接得很快,听筒里的声音有些闷,“杉青?”
酒后的嗓子稍哑,他缓声说:“我喝多了,自己开不了车,附近代驾一时也找不到。”
黎悦夕应:“好,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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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道路通畅,黎悦夕打车,不到半小时便到了他说的地址。
黑车停在路沿,副驾驶位上车窗半开。
她挪近,弯腰去看。
光线不明,叶杉青皮肤上泛出的红却很是显眼。
他右手半握成拳撑在脸侧,双眼紧闭,呼吸沉沉,似乎已经睡着了。
黎悦夕屈着指节在车窗上轻敲两下,喊道:“杉青。”
叶杉青眉心一拢,沉重的眼皮撑开。
看清是她,立刻坐直了身子,笑着说:“你来啦。”
“嗯,”她点头,递上矿泉水和药片,“你先把解酒药吃了,我送你回家。”
说完,她绕到驾驶座坐好,二话不说就要发动车子。
叶杉青偏了偏身子,“先回你家。”
“回了我家,你自己又得折腾半天才能回去。”她踩着油门,眼看已经要右拐。
身旁的人双臂往身前一环,一本正经说:“行,那去我家,反正这么晚你送我回去,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家,我肯定是不放心的。”
“你住我家也一样。”
“……”
黎悦夕踩油门的脚松了松。
住他家,和给他找个代驾相比,肯定还是后者更简单。
几秒后,车子换了方向,朝千熙园的位置走。
叶杉青看清前路,重新歪着身子用右手去撑脸颊。
他凝眸望着身边的人,懒洋洋的笑意从唇边漫开。
黎悦夕余光扫他一眼,岔开话题:“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他故意叹一口气,“应酬,所以——”
“就算是你心疼我,我也保证不了不喝,只能说,以后尽量少喝。”
“……”
黎悦夕再次语塞。
她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说话还这种调调,看来是真的醉了。
和醉鬼计较什么?
她暗自摇头,没再说话。
没多时,身旁的人自顾自开口:“阿悦,你知道吗?在国外那几年,我其实只是嘴上说不想回来。”
“什么?”黎悦夕愣了下。
她不是不想问他过去那几年过得怎么样,终究觉得没立场,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只能忍下。
没想到,最后竟是他醉酒给了她机会。
她抿唇,声音极轻,“你那时候,一个人过得好吗?”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没见他的表情,她却也觉得那一声笑实在心酸。
叶杉青依旧直言不讳:“一个人,一点也不好。”
他转过脸,眼眶一点点被泪水晕满,夜色下闪出缱绻的光。
后面这句,他语速放得好缓,像是生怕她听不清,“我每天、每一分钟,都在想你,都想见你。”
醉话也好,真心话也罢。
黎悦夕不想去辨个明白,她只觉得心口痛。
她何尝不是一样,醒着想他,梦里也想他。
可一切的一切,都无从说起。
她哽咽着,一时接不上话。
车内就这样陷入寂静,他静静看着她,视线未挪分毫。
车子在千熙园门侧停住。
黎悦夕推门下了车,方才翻涌的情绪终于稍稍缓和了些。
她站在路沿上说:“我给你叫代驾,人来了我再上去。”
叶杉青也跟着下车,这会儿脸色好了不少,“我想上去喝杯热水,可以吗?”
“当然。”她点头,转身领路。
三五分钟时间,两人进了家门。
屋内漆黑,只有窗外星点光线落进来,勉强能看清路。
黎悦夕摸索着,正要伸手去开客厅的灯。
身后的人横挪了两步,双臂一展,结结实实将她抱紧在怀中。
他垂着头,脑袋埋在她肩上。
鼻间呼出的热气,阵阵顺着她脖颈的皮肤涌动,扰得人心跳不由加快。
黎悦夕轻拍了下他的背,“杉青,你要是实在不舒服,今天就先在这里住下。”
肩头的人摇摇头,只闷声回了句:“让我抱一下。”
话音落,环在她身上的两条胳膊更紧了些。
以为他只是酒精催化的一时冲动,她便也顺着,没再说话。
不多时,他稍稍站直了些,张口问出一句:“阿悦,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手?”
黎悦夕怔然。
早想过他还会问这个问题,她逃不过,这会儿却还是不知如何回应。
犹疑之际,他接着说:“是因为你家里的事,还是我的家人和你说过什么?”
她握了握拳,强装镇定,摇头道:“不是。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说了。”
“好,不想说。”叶杉青点着头,重复她的话。
他双手往上挪,搭到她肩头。
弯下腰,一张脸凑她更近了些。双唇一张一合好几次,似乎接下来的话特别难开口,眼圈一时又红了几分。
沉沉吐出一口气,他才出声:“那,是不是因为不爱我了?”
黎悦夕抬眼看去。
弥漫的漆黑里,他闪烁的目光越发清晰,根本让人避无可避。
她眼眶也跟着酸胀起来,颤抖着说:“不是。”
两个字砸进耳朵,叶杉青松了口气。
他扯了下唇,眸色跟着柔和,迫不及待追问:“那现在呢,现在你还爱我吗?”
一双眼咫尺之间,那样恳切地在等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