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出逃[破镜重圆](73)

灯的淡光。

那光线冷冷的，和他现在的眸光相似。

九点五十分。

已经这么晚了。

他抬眼，将椅背上的外套往臂弯上揽，阔步就往外走，“不用了，你下班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上了车，一脚油门直到来到千熙园门侧才停下。

叶杉青降下车玻璃，仰头朝黎悦夕家的方向看。

十点半不到的时间，一幢楼大半屋子还亮堂堂的。

可再三确认，黎悦夕家是暗的。

她是已经睡了，还是根本没回来？

他又回想起傍晚时候钟意的话，说周承衍在附近，她们要一起吃饭，吃完还有别的项目。

这么晚，别的项目除了夜店、酒吧之类的，又能是什么项目。

他牙一咬，鼻间呼吸愈沉。

抓起手机拨了她的电话。

顺利接通，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最后被系统挂断。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两条眉毛快拧成八字。

紧接着又拨一遍，还是没人接。

和周承衍在一块，就玩得这么开心？

还是因为看见是他的号码，所以故意不接的？

这么一想，叶杉青推门下了车。

路沿上恰好过来一对情侣，他微笑着冲男生说：“你好，我手机没电了，可以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

男生爽快地点头。

叶杉青接过道谢，利落地在拨号盘输入号码。

接通的声音很快传进耳廓，大约五秒后，混杂的交谈声、歌声一股脑从听筒里涌出。

其中夹杂进黎悦夕的声音，简短一声：“喂，您好。”

“……”

还真就是针对性地、不愿意接他的电话是吧？

叶杉青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找你真难。”

那头沉默。

黎悦夕睁大眼，将手机从耳畔挪开看。

明明就是陌生号码没错啊，他又在搞什么？

这时，叶杉青又说：“你不是说，项目有问题我们再沟通吗，你不接电话，沟通要怎么进行？黎总监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

黎悦夕噎了噎，不解道：“我什么时候不接你电话了？”

说着，她把手机返回桌面，才见原来有两个未接电话，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半小时前钟意拉着她进舞池，那边实在吵，她哪儿能听得见手机响？

后来蹦了会儿，一头汗，她才一个人折回座位，恰好接到这通陌生来电。

她仰起头闭了下眼，告诫自己，对面是客户，她应该拿一贯对待客户的态度好好回应。

心理建设结束，她弯唇正要说话。

那头抛过来一句：“我换自己的手机给你打，不许不接。”

话音落，电话干脆地被挂断。

正捧着手机愣神，备注名叶杉青的电话重新打进来。

她按下接听，还是挤出笑意，“叶总，请讲。”

叶杉青没好气地问：“你在哪儿？为什么这么吵？”

“我……”

一个字刚出口，手机被钟意夺了过去。

黎悦夕下意识“哎”了声，却见钟意抬手让她先别说话。

钟意声调提高，对着话筒一气呵成地说：“现在都快半夜了，谁家老板管得着员工在哪啊？你这是侵犯员工隐私。”

听见声音变了，叶杉青愣了半秒，接着也不甘示弱，“项目期间，她就归我管。”

钟意笑一声，“合同里白纸黑字这么写了吗？”

听筒里没了声音。

她接着说：“叶总，不能这么剥削乙方的。”

没给对面任何回话的机会，她干脆地道了声：“拜拜。”

然后毫不犹豫按了挂断。

钟意把手机往回递，挑了下眉，“看吧，我的小测试生效了。”

黎悦夕不愿意承认，低低一声，“人家是问工作的事。”

“什么狗屁借口，”钟意吞了口酒，“亏我几小时前还以为他跟以前一样，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他这通电话，无非不就是想问你在哪，和谁一块吗？还工作……”

她眯着眼看过来，总结道：“你们俩现在，就是一个爱找借口，一个爱装傻。”

“我哪装傻了？”黎悦夕闷声。

钟意摇头，“不是吗？我不信你看不出他的用意，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舍不得拒绝。要我说——”

“别再回避了，你总要面对自己的心。”

一双眼直勾勾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

黎悦夕撇撇嘴，无言以对。

正想把手机往口袋里塞，屏幕又亮起来。

微信上接连收到好几条信息。

杉青：[白天对接的细节有好几处都有问题，黎总监是这么不仔细的人吗？]

杉青：[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发现问题就是要立即处理才行]

杉青：[给我发你的位置，我去找你]

杉青：[还是说，除了钟意，你身边还有别人，所以不方便？]

几行字跳进视线，黎悦夕不由沉了口气。

这回没选择装傻继续这段对话，只回：[叶总，我们定好的，下次对接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准时。]

这句之后，她把手机调成静音。

任凭再收到多少条信息，她都没再去管。

打车回到家时，十一点不到。

黎悦夕和司机道了谢，挎上背包折身进小区。

道路这头，叶杉青的车子仍还停在原地。

他左手半握成拳撑在脸侧，从刚才起，就一直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盯着小区大门看。

这会儿熟悉的身影终于晃进视线，他眸光一亮，整个人坐直。

又将车窗往下降了降，恨不得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