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出逃[破镜重圆](78)
而这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就算他剥离掉那些华丽的光环,不是什么叶家公子,不是什么川泰继承人。
只是一个叫叶杉青的人,还是纯粹地、坚定地,愿意相信他,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这样的人,他又怎么真的舍得放弃和远离?
叶杉青视线静静凝在她侧脸上,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儿颊边渐渐浮上一抹沉醉的笑意。
没去看走了多久,黎悦夕脚步忽然顿住。
侧过身,视线再次和他相交。
他眼中褪去方才沉沉的愁绪,现在过分的温柔同样盯得她失神。原本想好要说的话,就这么双唇微张怔在了原地。
叶杉青回过神,急忙敛起笑意,佯装得平常,问道:“怎么了?”
黎悦夕木讷地“哦”了声,反手指右手边,“到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叶杉青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他悄声呼了口气,垂下眼,眉心微微蹙紧。
“那我……”黎悦夕两个字刚到唇边。
他踏出的脚步比她后面要说的话更快。人走出去两步,声音才传过来,“那我们上楼吧。”
“啊?”黎悦夕张大双唇。
他进去得自然,闲庭信步的背影,仿佛这是在回自己家。
不等她说出话,前头的人脚步稍稍慢了些,接着冒出一句:“走了一会儿,我现在心情好了点了,想和你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不愿意听吗?”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可能说不愿意听,更不可能赶他走。
他明明了解她的。
黎悦夕摇摇头,提脚追上前,“愿意听,走吧。”
他“嗯”一声。
两人顺着小区步道朝单元楼口走,余光瞥一眼她并没在注意自己,他唇角微扬了下,眸底几分得意。
上楼进了门,黎悦夕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道了谢接过,两人在沙发两端坐下。杯子往唇边喂,水喝下一半,身旁的人始终直勾勾望着他。
刚才只是想找借口跟她上楼多待一会儿,现在被盯得心虚,不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好像实在说不过去了。
咳嗽一声打破寂静后,叶杉青缓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今天回家,我爸说孙阿姨怀孕了,说是做的试管。”
他耸了下肩,“他们俩是合法夫妻,有孩子很正常,我其实从来没介意过这件事,只是为什么非得是今天告诉我?”
孙芳礼第一个孩子没有后又过了很久,叶杉青才意外得知,原来那个孩子本身就是保不住的。而孙芳礼当时之所以选择那么做,无非就是发挥那个孩子最后的作用,离间他们父子的关系。
她也确实做到了。
当时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误解,后来知道真相,父亲也没选择站在他这边。那之后,叶杉青和叶俊成的父子关系近乎决裂。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什么沟通,后来他更是直接远走美国,一去就是八年。
话到这里,他低眸,声调跟着变沉,“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从白天听秦云迁说他今天是因为家事没去公司,黎悦夕就隐隐有感觉,大约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
只是再怎么样,她还是没预料到这样的细节。
她眉心一抖,看他这样子,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她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一时间实在没想好该说什么样的话,才是真正有用的。
迟疑片刻,最后选择像上次一样,抬起手掌往他后背上拍。
拍在背上的力道分明很轻,他却还是心跳渐缓,像被温热有力的掌心包裹住。
“没事的,我现在又不是当年十几岁的时候了,这点消化能力还有,”他冲她弯了弯唇,“我只是觉得无奈,他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今天回家一趟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妈妈的忌日。没想到……他根本不记得了,甚至在这样的日子和我说这个。”
叶杉青哼笑了声,“他和我妈妈,曾经明明也那么相爱……”
两人年轻时是自由恋爱,大学时期度过甜蜜的热恋期,后来顺理成章结为夫妻,组建美满的三口之家。
叶杉青一直记得,父亲就算忙,每年结婚纪念日、他母亲的生日,叶俊成还是一定会腾出空来,并且精心准备礼物。
家里现在还留着以前夫妻俩从恋爱到婚后拍的照片,只是从以前挂在显眼的位置,到现在被全数挪进了储物间的角落吃灰,再没人会花时间去翻看。
现在看来,这些回忆里的美好都变得讽刺。
黎悦夕轻声说:“大概,人总是会变的吧。”
“人真的那么容易就会变吗?”
叶杉青摇摇头,定定朝身旁的人看,语气坚定,“可心不该变。”
“至少,我不会。”
最后一句话出口,他目光恰好投到她眉眼间。
眼波闪动,和春日暖阳照样下的水波没什么两样,无端惹人心神荡漾。
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听不出他这会儿的弦外之音。
心虚的人变成了黎悦夕。
她慌乱眨着眼,胸腔里心跳也愈渐混乱,一时根本接不上话。
门铃“叮咚”响了声。
她像是找到解药,噌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就朝门边跑,“我去开门!”
叶杉青拧着眉朝门边看,心里忍不住暗骂,是谁这么不会挑时机,就非得这么关键的时间出现吗?
门推开,蓝色工服的外卖小哥热情微笑着,“黎女士是吗,您的外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