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129)
疯东西。
“在外面幼师当多了不够瘾,回来还要……”
里头夹杂着水流的话音未落,陈细酌拉开磨砂门进去,一把关了花洒,抓住他的右手腕骨。
同时一巴掌打在他左手臂上,用了极大力气,她的手掌迅速红肿发麻,火辣辣的。
“你他妈有没有一点常识,不知道感染会截肢吗!”
陈细酌怒火中烧。
她说的是严重了些,但陈唤这种态度实在是激怒她了。
这人不是最不做伤己的事儿?那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死!
陈唤没陈细酌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恼怒,看着陈细酌的手,蹙眉。
“啧。”
纱布刚才就被她扯掉,手心的几道刮口被洗手液染,被水浸泡,此时已经泛白,边缘开始往外翻,露出里面红肉。
陈细酌看得心尖一颤,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空气不流通,还是怒意染着扑面而来的心疼过于猛烈,她脑袋发晕。
“为了气我。”
陈唤不躲不避,左手小臂红痕明显,他没管,伸手抓住她的掌心。
他抬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看起来也不是很气。”
“怎么才听我的。”
陈细酌强忍着,只要陈唤下一句话不对她心意,她立刻就会爆发。
管他妈的谁?爱谁谁吧。
他要再随心所欲,她立刻就砸了玻璃,先给他来一刀再给自己来一刀,手都别要了算了,俩独臂侠,都隐居当陈过去。
但陈唤这人,贱就贱在他永远能摸准陈细酌濒临的那条线,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不会越过去。
嗯,在床上除外。
所以他开口说话的同时,就任由陈细酌的手牵在他腕骨。
“听你的啊,现在就听。”
调笑的心思明显。
陈唤左手锢着她手心,右手开了花洒,冰凉的水冲进陈细酌掌心。
“陈唤!伤口!”
她几乎要尖叫,一下秒就伸手关了花洒。
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还真不管他了,转头就走。
门被她甩地哐响,陈唤靠在淋浴隔间的玻璃上笑,末了看眼自己的手,不甚在意地甩了甩上面的血水。
陈唤低头,伸手:“……”
他不作还好,这样一动血又涌出来,疼的他一刺。
艹。
这血本真他妈——
陈唤咬牙,随手抽了两张纸把手擦干不再滴水,出门去找陈细酌。
物业管家很快送过来一个医疗箱,陈细酌脾气上来了,不愿意给他消毒,全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陈唤自己处理。
麻劲儿一过,酒精刺激着伤口,陈唤心里暗骂这丫头真心狠,完全忘记追究魏辛游那茬。
直到他把手处理好,就被连着外套一起推出门。
陈细酌把外套丢在他身上,面无表情,极其潇洒地转身把门一关。
“……?”
陈唤站在门外,单手拽住了要掉下去的衣服。
还是人生头一遭被人赶出家门。
别说。
陈唤品了品,她刚才那表情应该是真生气了。
这伤挺值。
陈细酌气性大得很,这会一定是没心思再去想魏辛游说的话了。
手还在疼,陈唤随意扒拉着看了眼,脸上表情逐渐淡去,眼里尽是嘲讽。
魏老二这个不怕死的,抢人还真抢到他头上了。
陈唤左手转了两圈钥匙,思索片刻后按了电梯。
他手机还丢在客厅沙发上,现在身无分文就一把车钥匙,陈唤毫不介意这手才包扎好能不能开车,径直下了地下停车场。
陈细酌站在门边愣了很久,神情恍惚。
她回到沙发上坐了会,心中思绪怎么也理不清。
直觉告诉他陈唤就是故意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来不为难自己,一点苦都不会吃的人,为什么要自伤。
谁也没懂,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陈唤连着两晚都没回来,陈细酌从沙发上起身回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一旁亮着的电脑屏幕仍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一面。
入夜,电子锁被打开,客厅里灯光未明,月色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平添几分能见度。
陈唤去主卧外的洗手间洗漱,轻轻推开主卧的门,驾轻就熟上床把陈细酌抱进怀里。
她被冰了一瞬,却迷迷糊糊转过身贴着陈唤,还不忘拽着他右手臂,搭在自己腰间隔开。
陈唤眉眼在黑暗中堪称柔情地默默看着她,等她呼吸彻底恢复平衡后,才缓慢抽出被她压在腰间的右手臂。
魏辛游的那番话,在他脑子里复刻了两天还依然清晰。
心知魏辛游的每一句,不管是稳定的婚姻关系,保证不出轨还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家,会永远跟她商量着来决定事情。
按照陈唤对他从小至如今的了解,虽然很不想承认,这傻逼还真他妈能做到。
那番话狠狠扎断了陈唤做不到的那条线。
掌心没动,指尖轻轻蹭着她的侧脸,将遮在她脸上的碎发全部剥到耳后。
陈细酌动了动鼻子,没醒,下意识往他怀里凑了些。
只有睡着的时候最不凶。
陈唤无声笑了笑,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伤害她的觊觎她的,陈唤都不会允许他们再接近陈细酌。
右手还被纱布裹着,线还没拆,一动就痛,但他还是将陈细酌压在脖子上的头发全部往后撩起铺到枕头上,才扶着她的肩膀闭上眼。
陈细酌在被窝里躺了很久,肩膀上的热气在陈唤掌心晕开,联结肌肤。
好梦,只属于他的陈细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