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138)
剧烈运动加剧血液流动,她脑子开始发晕。
谈可早就被她扶着坐在床边,此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陈细酌不敢在此时刺激谈可,去看了他桌上的药,结果药瓶全部都被换成透明的塑料盒,按照用量分门别类放好,陈细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把塑料盒放回原位不敢给他瞎吃。
手臂的刺痛越发明显,好在这里面有独卫,陈细酌用剪刀把自己一只袖子的衣服剪开,没找到酒精只能作罢,随便抽了几张洗脸巾团在一起捂住止血。
心脏仍在狂跳,血很快浸染衣物。
她背对着靠在厕所外的门边,眼前是被堵住的门,身后名为谈可的不定时炸弹扔未拆解。
陈细酌却陡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心说陈唤在关键时刻果然从不掉链子。
她走到被堵着的门前,闭着眼缓缓坐下,因为失血她的身体开始感觉寒冷。
窗外还是艳阳天,就像陈唤今早发来的那张照片。
他在做什么呢?
压迫止血太疼了,不知道是不是桡动脉被割破了,血不停地涌出来。
后脑不轻不重地磕了几下,陈细酌强行保持着清醒。
这人要知道她刚刚的学以致用才不会夸她。
陈细酌鼻子发酸,低头看了眼,眼见着血不断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她把身体蜷缩在一起,深知自己运气一向不好。
完了,指不定就是桡动脉破裂。
那小屁孩劲儿真大,那一刀陈细酌差点觉得自己手被剁了。
原来被刀划开是这种感觉,电视上中了枪都能跑,她差点腿一软就跑不动。
思维不知道跑到哪去,最后又像是回过神来。
陈唤一定会骂她蠢得要死,不知道跑。
可她不能留谈可一个人在原地,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陈细酌的眼睛逐渐闭上。
早知道就不赚这钱了,为钱送命,太不值当。
最后的意识也逐渐远去之前,陈细酌心想这血要是继续流,陈唤回来看到她躺在血泊里……估计要疯。
泪顺着脸颊落尽发里,陈细酌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好可惜,看不到,还有……这狗东西又不在她身边。
……
“陈老师。”
“陈老师!”
明明是手腕受伤,为什么头那么痛。
迷迷糊糊之间陈细酌把眼睛睁开,眨了几下眼才恢复清晰视觉,窗外景色跟闭眼之前没什么差别,中午太阳当空,看起来暖暖的,光晕不似现实。
陈细酌缓了两秒,才意识到是靠着的门在动,是有人在砸门。
谈乐?还是汤教授他们回来了。
人流多少血会休克来着?
陈细酌低头看了眼自己捂着伤口的手,已经都红了,血像是把她的肉跟巾布粘在一起,又腐蚀融化,糊成一团浆糊。
八百毫升。
陈细酌苦中作乐地想,脑子的知识还算清晰,还好没傻。
“陈老师……”
“细酌!还醒着吗?”
熟悉的声音失了平时的稳重,带着些许焦急。
是汤新梧。
陈细酌喉间滚动,开口:“醒着。”
门外安静了一瞬,汤新梧立刻开口道:“门打得开吗?打不开的话你往后站,离远两米。”
他们大概是意识到这里面的情况,打算暴力破门了。
“不用了。”
陈细酌看着自己苦力搬去堵门的桌子跟沙发,苦笑:“你们等我一下。”
眼前站着人,陈细酌撑着墙壁站起来:“小可?”
“陈老师……”
谈乐哭着一张脸,眼泪汪汪,无措地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想扶她又不知道该碰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陈细酌实在头晕,手上都是血也不能给他擦眼泪:“不哭,你扶我一下。”
“先帮我把这个搬起来,你哥哥跟汤教授在门外了。”
“别怕,来。”
……
“能走吗?”
门开时谈楷不见踪影,估计是去抓那个小混蛋了。
汤新梧眼疾手快地抓住快要跌倒的陈细酌,那双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手,虽然清秀苍白却很有力地兜住她小臂。
“不好意思。”
陈细酌半个身子靠在门边,闻言浅浅笑了下:“可能需要汤教授帮我叫个救护车。”
她走不动了。
“小可,过来扶住陈老师。”
汤新梧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严厉,谈可抿着唇过来。
陈细酌不知道他要干嘛,失血过多让她整个人的身体机能都在下降,眼睫一闪一闪地垂下。
冰冷的手被包起来,大脑感知道刺痛,陈细酌睁眼。
汤新梧不知道哪里找了条新毛巾来,用力按压住她的出血口。
“陈老师,事急从权,冒犯了。”
话音刚落,汤新梧就连着按压毛巾的姿势从背后搂住陈细酌,右手握拳手臂勾在她膝窝处,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陈细酌并不是会在此时讲究男女大防的人,对于汤新梧的严谨,是意料之中又顿觉此人体面。
她摇摇头,见气氛凝重,不愿谈可情绪再受刺激,还开了个玩笑。
“没想到汤教授力气还挺大,我以为你要跟小可一起把我抬下去呢,命重要,姿势丑一点我也不介意了。”
陈细酌一七五的个子,就算再瘦骨架也在那,汤新梧瞧着文雅,平时什么都淡淡的样,却能一下子把她抱起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
“陈老师可以少说点话,保持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