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211)
“您这块地确实非常宝贵,但在市中心建这么大的花房您也知道可能成利达不到预期效果,先前您担心的事情我已经补加了条款。”
陈细酌站到他身边,手掌替他虚空导了下那个条款的位置。
“我们承诺在开发过程中会严格遵守相关法规,确保项目的合法性和可持续性,绝对不会影响到周边您的商铺以及商场的形象,”她说话有条不紊,节奏清晰:“如果违约赔偿金也会给您很大的保障,希望这些细节能让您感觉到我们的诚意和尊重。”
王先生露出
些许满意的神情,但紧接着又皱眉。
“但你们的报价低于市场价。”
“是,但我们将这块用地作为教育机构会是双赢。”
陈细酌冷静地应下来,针对这个问题她跟余迟讨论过应对方法。
“周末的亲子流量所带动的家庭消费动线我们也做了数据对比,您的秘书想来已经发给您了,您周边的商铺也需要单店转换率,教育机构用地跟周边配套,对于商场以及周边食铺的长期效益来讲,远超于一个早已饱和的网红花房。”
陈细酌语气不紧不慢,笑了笑:“您也知道,这块地用作花房太大了。”
更何况a市同类型的花房已经有很出名的,这位王老板突如其来的想法大概率是干不过人家的,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不过人都贪婪。
陈细酌跟余迟商量过,价格不能再高了,但这位王老板若是坚持要搞自己梦想中的网红花房,他们可以分割出入口旁的五十平米商铺,前提是价格也得随之下降。
这是底线,陈细酌还没打算暴露。
王先生正要继续说什么,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他好奇地回头看了眼。
下午打球的时间有些久,扎得好好的头发落下一些,几缕碎发迷了眼,陈细酌抬手拨开,蹙眉看着远处过来的一行人。
走在中间的那人年轻得突出,一双大长腿在一堆中年男人里长得逆天。
王老板眼睛一亮,随手把合同递给陈细酌就上前去。
今天是个阴天,阳光不怎么好,不到下午五点天就渐渐暗下去。
在北半球的夏至十分,太阳于午夜降落,不过凌晨又会重新升起,冰岛的五月至七月,夜晚不再完全黑暗。
去冰岛的第一个月,陈细酌就通过余迟结识了唐昂。
陈唤从前说的没错,她总是会跟宵鸦从桉唐昂这种乐天派相处的很好,她很喜欢这样灿烂且温暖的人。
唐昂是个很爱玩的,带着陈细酌第一次体验了在午夜挥杆。
唐昂说酌,你不用做一个很真实的人,人都可以戴上喜欢的面具,但至少不要欺骗自己。
陈细酌知道自己那时候状态很不对,她想有个巢躲起来,却也不得不持续社交,每天睁开眼就要应对新的工作,繁杂忙碌,夜里却想着过去难以入眠。
她开玩笑般问唐昂,说是我笑得很假吗。
陈细酌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工作,她的本意是希望唐昂能指出可以改进的地方。
唐昂看了她很久,然后说没有,你很漂亮,笑跟不笑都特别,在任何人种眼里都是,接着他挥杆,说别浪费你的美貌,我教你怎么更迷人。
后来陈细酌才知道唐昂早就看出她为情所困,“别浪费你的美貌”的意思是一般人配不上你,对,在他看到陈唤的照片之前确实是这么说的。
唐昂一直热衷于给她介绍朋友,直到陈细酌终于给他看了陈唤的照片。
嗯,看完唐昂遣散了那些排队要追陈细酌的朋友,对手的样貌确实强劲,饶是他万花丛中过都觉得帅,酌这样看起来很复杂实则心思单纯的人,怎么可能不被这表象所迷惑!
北极出现的极昼现象,让太阳在一天里几乎是持续当空,她那时候根本不会打高尔夫,唐昂说挥杆她就挥杆,姿势别扭但没人会注意更没人嘲笑。
陈细酌挥出去的小白球再也找不到准确的那个,但挥杆的刹那就像把过往一样样丢走。
风在耳边吹,清新的空气将她胸腔里所有郁结全部洗刷。
只是在不同的地方便能看见整日的阳光,没有孤独又漫长,独自一人走过的黑夜。
四季更迭,万物循生。
是的。
她又何必将自己困于原地。
于是陈细酌没有上前去,那一行人却浩浩荡荡向她走过来。
王老板有些诧异,他也是人精,当然看到最中间的那个年轻人,视线就没从陈细酌身上移开过。
他立刻就问陈细酌:“陈小姐跟他们认识?”
陈细酌回避着陈唤的视线,装作不认识:“大概是以前的同校同学吧,记不太清了。”
同学。
陈唤过来时就听到了这两个字。
陈唤现在跟他那些二代朋友混的不是一个圈了,被迫上位,年纪轻轻迫不得已就得跟一堆糟老头子混。
什么情情爱爱小孩子过家家,这些糟老头子可没人知道两人的过去。
这姓王虽然说是白手起家,但撞大运了,资产成倍式地涨,有他在的项目都红红火火。
做生意的有时候讲风水,看见人了,不免要过来社交社交。
“王总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啊,好事将近了?”
王先生摸了把额头的汗,胖胖的身体非常灵巧且敏捷地往旁边不着痕迹一躲,避开陈唤跟陈细酌中间的那个位置。
“可别瞎说,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姓陈,陈小姐,陈姓好啊,说起来跟陈总还是一个姓。”
陈唤没板着脸也没什么笑意,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