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情书(37)
都是那些人干的好事。
“徽宜,发什么呆?”有学长来到她面前,笑着把奖品也分她一份,“谢谢你们一路陪伴,没有你们加油助威,我们可能也没有那么多动力。”
楚徽宜接过崭新的文具袋,说了声谢谢。
“还有更该谢谢的人呢。”她小声说。
学长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楚徽宜从情绪里抽离,抬起头,“学长,江学长受伤了,不处理一下吗?”
“有吗,”男生听她这么说才去打量江屹,“哦,没事,小磕小碰的,咱们男生可没那么娇气,实在不行待会儿去趟医务室不就得了。”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身旁路过另一个队员,听见他们在讲话,凑过来听了两句。
“江屹啊,他打球的确不错,就是得罪的人太多,”队员啧啧两声,摇摇头,“要不是他,我们今天说不定还能赢得更容易些。”
江屹没有听见这些话。
他淡淡地和人握手,情绪平平地和队友一一拥抱。
周围人很多,他没瞧见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他无甚所谓地收回视线,和队长打了声招呼,先去换衣服了。
更衣的地方是器材室临时收拾出来的,这会儿大家基本都还在球馆内场,所以这里很安静。
江屹把球服上衣脱下来,往包里翻找干净T恤。
余光包旁边有什么东西,他随意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住。
一瓶碘酒,一包棉签,还有几张创可贴。
这些都是用一个透明袋子装起来的,被人认真系好,紧紧贴着他的训练包放着,好像生怕别人错拿。
江屹在一旁的折叠凳坐下,将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反复盯着碘酒的瓶身看,指腹摩挲着,沉默着,良久,不可思议偏头很轻地笑了下。
袋子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他撕下来,看那上面的字。
——江学长,恭喜你和你的队友一起拿到了冠军!后面几场比赛太不容易,幸好有你十九班才走到了最后。你真的特别特别厉害,所以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不管怎么使坏都改变不了结果。不要因为别人不开心哦,你是冠军队的功臣,任何人都抹不去这个事实。
袋子里的药记得涂哦,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我就不暴露我是谁啦,江学长只要知道有很多个像我一样崇拜你的小球迷就好啦。
纸条最后还画了一个比心的邦尼兔。
江屹久久凝视这张便利贴,牵了下唇。
还不暴露自己是谁。
小笨蛋,除了你还能有谁。
傍晚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昏暗的器材室,少年的影子在地上映得很长。
不管是带刺的言语、挑衅,还是背地里的偏见和误会,他都习惯去忽略,只要接收伤害的神经末梢变迟钝,那伤害就传送不到大脑中枢。
他没想到会有人细腻地替他感受到了这一切,并在一字一句中,小心翼翼抚平那些不被他自己照顾到的情绪褶皱。
原来不是他没感觉。
原来,竟然还会有人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照顾他的尊严、情绪和心田里每一个开裂的小孔。
江屹缓慢地将便利贴折起来,握在手心。
他感觉自己身上那层别扭的壳破了一个洞,而楚徽宜就在他疏于防守时钻进去了 。
怎么办。
有颗种子在拼命发芽破土,像要撕裂他表面假装的不喜欢。
第19章
江面吹来涟漪的风。
十年前的往事,如今想来,既觉飘渺悠远,又恍如昨日。
年少时遥不可及的辉月,此刻就在他身边。
而不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的江屹,他世界里的光亮,也只有她洒进来的月光。
酒精卸掉了伪装,卸掉了心墙,江屹望着楚徽宜,觉得内心的情愫前所未有的汹涌。
他埋藏了十年的喜欢就像今晚的酒,越来越烈,快要收敛不住。
江屹注视着她,不由伸手,替她挽耳边的发。
这动作让楚徽宜一怔。
她呼吸停顿,手攥着碎花裙,感受他轻柔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的眼底,此刻盛满化成水的柔意,她好像跌进了温柔乡,不知不觉沉溺其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将几缕发丝别在耳后,随后,指腹很轻地捻了下她的耳垂。
那瞬间,楚徽宜觉得自己和他的两颗心猛然撞在一起,迸发出更强的跳动频率。
江屹如梦初醒,很快收回手。
今晚是他醉了,才会压不住炽烈的情感泄露出来。
他想为自己的冒犯道歉,但扪心自问,他并不完全是无意,那这样的赔礼就像是一个伪君子。
“江屹?”楚徽宜见他低眸沉默,以为他不舒服,“是不是喝太多胃疼了?”
江屹摇了摇头。
是他任由自己沉沦在醉意里太放肆。
“我没什么,不用担心,”他顿了顿,问,“我身上的酒味是不是很难闻?”
楚徽宜微怔,否认。
“没有啊。”
“一点点酒香,细闻还有沉木香,淡淡的,很好闻。”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
后面还有半句话,她没好意思说——
他这样的气息混在江面吹来的晚风里,她的心宛如波光粼粼的水面轻轻荡漾,似乎也微微醉了。
-
纪怀风回国的消息,在京市传开,引发了一圈不小的议论。
纪家早年便在京市有不可小觑的地位,这些年重心转移国外才渐渐淡出众人视野,如今携妻儿一同归来,想必国内市场又会重新经历一番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