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役男友(6)
这些日子,他几次三番浏览相同的界面,早已将姜满可见的信息熟记于心。虽然也没什么有用信息,粉色炸毛的卡通头像,一句“我要教你热忱。”的个性签名,再没有其他了。
用他的记忆力来记这些消息,未免有些过于大材小用,但闻祈安浑然不觉。目光在那六个字上停留,渐渐地目光涣散,思绪也没有聚焦。
手指本能地再一次落在申请好友的按键上,要不要加?加了说些什么?姜满会不会同意?
边程的手机亮了,但他还在沉睡。
两条信息相继推送,闻祈安无法克制自己的窥探欲,余光瞥着界面,是姜满。
ginger:忙死啦,一直在出车。
ginger:痒说明骨头在愈合,恭喜你啦,快要好了。ginger:再忍忍,要不先请你吃个开胃小菜?
ginger:你不是喜欢吃甜点吗,我知道一家,等我有空请你吃。不同于前几日的生疏,短短几天,她的回应变得亲昵又自然。闻祈安终于还是没有按下按键。
边程动了,闻祈安快速收回视线,黑笔在书本上随意划拉了几下。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就醒了,一手揉搓着眼睛,还没彻底苏醒便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动作流畅,像是一种本能。
看到姜满的回复时,他又露出了带点傻气的笑容,眼睛快眯成了一道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闻祈安不再看他,刺眼的笑容,刺眼的内容,还有刺眼的他。
郁闷与烦躁在枯燥的马克思主义的熏陶下更甚,终于等到了下课铃声,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室外,修长白皙的手指扯着黑色高领毛衣,冷风灌进毛衣,与肌肤相贴,他打了个冷战,思绪终于清明了一些。
边程杵着拐杖在人群中缓缓前移,这段时间,因为受伤的左腿,他的风头几乎快要越过了闻祈安,就连别的学院也都知道他的倒霉事迹,不过他倒是没太大意见,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一次车祸,换来一次心动,谁能说他是个倒霉蛋?
“最近你在忙什么?”循着人流在教室前的走廊,他走在闻祈安的身边问他,“好几天不见你人影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缪斯吗?”闻祈安答非所问。
“当然记得。”
闻祈安就是凭借他的缪斯获得国际摄影奖的。
“你找到她了?”
“嗯。”闻祈安点头,声音很轻,更像是自言自语,“但好像有些晚了,她被人捷足先登了。”
“登成功了吗?”边程还是听清楚了。
“还没,但快了。”
“那有什么关系,”边程无所谓地耸肩,“管他干嘛,这不没登成功呢么,就算成功了又能怎么样?”
“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男小三?”闻祈安解释他的言下之意。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边程摆摆手,“总会有名正言顺的办法。”
“……”
“所以你最近就是在找她?”
“差不多。”
“差不多?”
“只是找到她,还没有找她。”闻祈安咬文嚼字,“我还在纠结。”
他不是一个外向善谈的人,尤其种种因素交加,更是让他踌躇不敢上前。
“我的个签,你之前对我说的,你还记得吗?”
闻祈安怔愣了一瞬,他已经不记得当初是在什么情况下对他说的话,可说的内容却清晰记忆——
“去爱吧,别担心这是善是恶!”
但愿你不会后悔,边程。
还有,对不起。
第4章
“快快快,连宇。”
8点35分,居民楼。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呼救的患者住在六楼,姜满一手提着急救箱,一手扛着心电监护仪,根本不敢放慢脚步。心跳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心脏像要越出喉咙一样,在胸腔剧烈收缩,她张着嘴大口呼吸,冷风灌进喉腔,刺激得原本就有些干涸的喉咙一阵瘙痒。
房门大敞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横倒在地,右手揪拧着前胸,眉头紧锁,面目狰狞,口唇是明显的暗紫色。
“我先做个心电图。”
话音才落下,姜满甚至来不及夹上夹子,老奶奶的情况急剧下降,她张着嘴发出又深又长的叹气样呼吸。
叹气样呼吸是无效呼吸,通常是濒死征兆,是判断心跳骤停的重要指征之一。
当机立断,扔下夹子,姜满跪地,双手交握,掌根紧贴胸骨,双臂与地面垂直,带动身体的重量用力下压。
定位准确,深度达标,速度合理,回弹充分,胸外按压的要素齐全。
大约五十分钟前,姜满手机APP上接到了新任务,75岁老人疑似心梗。
等待下班的姜满立刻踏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在老旧小区的羊肠小道内穿梭,终于抵达单元楼,这才发现比羊肠小道更为致命的是——没有电梯。
六楼,爬上去至少四分钟,心梗患者的每分每秒都不容浪费。
姜满机械重复动作,大脑运转却并不轻松。从接到任务到现在,大约有一个小时,患者急需院内专业设备、专业人员的救治。可没有电梯,意味着患者至少面临着四分钟的无法抢救期。
四分钟,听上去不多。可对于一个急救患者,尤其是心梗患者,四分钟意味着最佳抢救期,每延迟一分钟,患者的生存率就会下降百分之十。
她不能停止胸外按压,但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患者运到抢救车上。
除非患者现在恢复规律的心跳。
可事与愿违,心电仪器屏幕上绿色的波形丧失规则,变得大小不等,形态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