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鸩(zhèn)(137)
韩庭立刻转移话题,指了指还在嗡嗡响的榨汁机,问她要不要喝橙汁。
韩娆抿了抿唇,“给我榨杯豆浆吧,放点儿花生,再放俩核桃。”
“得嘞。”
韩庭也没吐槽她要求多,立刻应了下来。
说完,韩娆就进了浴室,关上门那一刻,她顿时撑不住了,捂着脸靠着门蹲下,紧紧抱着怀里的浴巾。
韩娆觉得这是她活了二十四年,第二次经历这么灰暗的一天,情绪大起大伏,心理压力巨大,神经高度集中,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活着,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要死了。
尤其是刚刚和赵继川的那场性/爱,她真的痛苦万分。
明明心里已经那么抗拒这段关系了,可当他侵入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感受到了登峰造极般的愉悦。
她不想倚靠他,却又不得不圈住他的脖子依赖他,让他用坚硬最有攻击性的地方来支撑着自己。
韩娆觉得自己快疯了。
做/爱之前,她是真的动了和他提分开的念头,可那时候她情绪崩溃,像疯子一样,毫无理智可言。
而在出租车上,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特别清醒理智的韩娆,于是她不得不思考和他分开的成本和代价。
他会封杀她吗?
她手头这部女一号的戏还能继续演吗?
她演完这部戏会不会又面临屡屡去试戏,屡屡被拒绝的境地?
韩娆记得两人温情的时候,他曾说过,就算有一天,他们分开,他也不会为难她分毫。
可她该相信他吗?
她只是提了一嘴“到此为止”,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气成了那个样子。
那要是真分开,他会不会真想弄死他,搞得她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他不是个好人,她知道的。
韩娆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晃了晃头,逼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
她现在要做的是洗干净,然后睡觉,过一会儿去医院看外婆。
“姐,你中午吃饭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吧。”韩庭见她进去半天都没有任何声音,惴惴不安地问。
韩娆轻舒了一口气,“我吃过了,你甭管我。”
“哦。”
韩庭这句话算是把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韩娆手扶着门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重新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振作起来。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镜子上染着水渍,有些发花。
韩娆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赵继川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努力挤出一个笑,转身去洗澡。
韩娆洗过澡出来,吹完头发,喝了韩庭给她榨好的豆浆,又简单敷了个面膜,就关上门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韩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斥责自己睡得太久了,又点开微信,看到韩庭七点多钟给她发了消息。
【姐,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去医院,今天晚上我自己陪外婆就行。】
韩娆扔下手机,立刻穿衣服。
大概是声音闹得有些大,隔壁的徐恋秋推门进来,抬手把卧室的大灯打开。
“阿盈。”
“妈。”韩娆抬手去系围巾,“我去医院。”
徐恋秋走过来攥住她的手,“你爸和小庭在呢。”
韩娆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放慢,她听徐恋秋说:“外婆身体状况不错,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徐恋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晚了,你外婆肯定也睡着了,你就别折腾了,等明早,和妈一起做点儿好吃的,再给你外婆送去。”
徐恋秋说起话来总是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书卷气,让人听起来特别舒服。
韩娆看着她,忽然鼻子一酸,连忙眨了眨眼,偏过头去,假装解围巾,可越着急,反而越手足无措,只觉得围巾好像和大衣肩膀处的扣子勾在了一起。
徐恋秋刚睡醒,没戴眼镜,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儿情绪的变化。
她抬手,耐心地帮韩娆把围巾解开。
徐恋秋只有一米六三,比韩娆矮上好多,韩娆一低头,就看见了她头顶若隐若现的白发。
“多大了,还这么没耐心。”徐恋秋笑着把围巾摘下来,低头叠好,拿在手里,“再去睡会儿吧,大老远跑回来,肯定累着了。”
窗外的夜色很浓,万籁俱寂,一眼望去,看不到两颗星星。
韩娆忽然喉咙一哽,她只觉得视线逐渐模糊。她看着徐恋秋,很想很想把自己做的那些坏
事都坦白出来,只要她说出来了,她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可她的唇轻轻颤动着,反复在心里犹豫,斟酌,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韩娆觉得自己怂极了,委屈极了,只好抬手紧紧抱住了徐恋秋。
徐恋秋的后背一僵,轻轻拍了拍韩娆,“盈盈,怎么了?”
话音刚落,徐恋秋就听见了轻微的哽咽声,反复徘徊在她的耳畔。她的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摸了摸韩娆的头发,柔声说:“阿盈在外面受委屈了对不对?”
韩娆摇头,硬生生抿住唇,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她忍得青筋暴起,可眼泪还是洒落在徐恋秋的脖颈上。
徐恋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在韩娆的记忆力,她上次在徐恋秋面前这么崩溃的哭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那时还没上小学。
那时候她和街坊邻居家的小朋友打架,人家说她是没爹的孩子,她把人挠了,对方家长来找徐恋秋,韩娆就是这么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