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101)

他继续说道：“到了十八岁，我就去当兵了，可能是想逃离那个家吧，那时候对谁都没感情，就是不怕死，只有给表姐写信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牵挂的人。”

林星澈安静地听着，看着面前这个往日沉稳的男人，第一次了解到他内心深处的伤痕。

“不过在部队那会儿，”沈放有些犹豫地说，“上级发现我有点不对劲，有的时候特别狠，好像不要命似的，但平时对战友的感受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林星澈看着他。

“有个战友牺牲了，所有人都很难过，但我……”沈放停顿了一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看到一个物品损坏了一样，他们说我冷血。”

“后来部队安排我去做了心理评估。”沈放低声说，“医生说我有情感障碍，可能是小时候的创伤导致的，建议我转特别行动组，做一些特殊任务。”

他轻轻摇头：“沈叔知道后，马上就去找我，他说那些任务太危险，我这样的状态迟早会出事。”

林星澈默默听着，微微蹙眉。

“其实我很适合的。”沈放的声音平静，“因为我不会被感情影响判断，做事永远理性冷静。但有时候......”他转头看向林星澈，“我也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真正感受到别人的喜怒哀乐。”

“所以你现在？”

“在学习，在尝试。”沈放的语气温和下来，“比如现在，看到你难过，我虽然不太懂这种感觉，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他顿了顿，“因为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林星澈愣住了，而沈放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温柔而专注。

林星澈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沈放，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嗯？”沈放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你说自己不懂感情，”林星澈轻声说，“但你愿意在这种时候告诉我你的故事，愿意让我看到你最脆弱的一面，这就是最真实的关心了。”

她转过头，第一次正视沈放的眼睛：“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只是为了我爸爸，也是为了能一直陪着你。”

沈放愣住了。在路灯的微光中，他看到林星澈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想看着你慢慢学会感受，学会表达。”她轻声说，“就像你现在陪着我一样。我们一起学着好好生活，好吗？”

沈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可能还不太懂这一刻的感动，但他慢慢发现道，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改变。

第41章

沈放和任莫言对着大屏幕，屏幕上李佳佳的身影逐渐放大。她孤单地站在操场的一角，四周空无一人，显得尤为突兀。

“放大。”沈放低声说，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任莫言则手持鼠标，迅速放大画面，仔细观察。

随着镜头的调整，画面变得清晰了些，李佳佳拿出一个小盒子。虽然被拍摄角度遮掩，但沈放依然能看清，盒子的上半部分是白色的，下半部分则是五颜六色，像是某种药物包装。

“看不出来是什么，先保存截图。”任莫言低声说道，他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截取了画面中的那一幕。

几分钟后，画面上突然跳出另一些人的身影，几个女生走进了镜头。她们显得非常轻松，时不时低声交谈，然后，镜头捕捉到其中一个女生突然弯腰，捡起了刚才李佳佳扔掉的药品包装盒。

“她们在干什么？”沈放的语气有些冷静，但其中的疑问已不言而喻。

镜头中的女生围成一圈，打开盒子开始传看，她们的表情很难捉摸，偶尔发出些许低笑，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举动显得异常神秘。

沈放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警觉，“他们为什么对这个盒子这么感兴趣？”

沈放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另一个监控角度的视频里，几个女生已经围住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的李佳佳。她们将药盒扔在她脚边，肆无忌惮地说着什么，李佳佳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团团围住。

“看口型。”沈放指着领头的女生，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她在说：‘真是个贱人。’”

画面中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却无一人驻足，李佳佳低着头，像个木偶般僵立在原地，任由那群女生把药盒踢来踢去，每一次药盒被踢动，她的身体都会轻微瑟缩一下。

“够了。”沈放关掉画面，声音冷得像冰，“这不是欺凌，是在摧毁一个人。”

“她选在午饭时间出去扔药，说明是趁午休去买的。”任莫言沉声道，“药房的范围应该离学校不远。”

学校附近这间药房店面不大，药品却摆放得井井有条，店员正在整理货架，见他们进来便热情地迎上来：“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沈放直接出示证件，将照片递过去：“麻烦看看这是什么药。”

店员接过照片仔细辨认，神色渐渐变得迟疑：“这个包装......”她有些为难地说，“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毓婷，就是事后yun孕药。”

“能调出购买记录吗？”任莫言问。

“能。”店员在电脑前查找记录，一边回忆道：“我记得那天，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来买。她很不自然，一直低着头，好像害怕被人发现。”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个子不高，扎马尾，很瘦。”店员顿了顿，“看起来不太像那所学校的学生，那边的孩子都......”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